“伯和兄,听说前几日在此和那广昌伯之子起了争执,受了些伤,不过今日见伯和兄神采依旧,想必也是无碍了。”
方缶字伯和,一个年轻的士子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方缶认得是雷奇文,国子监生。讲起来方缶也算是南京国子监的监生,不过此时国子监早已沦为大型官二代交友平台,指望学东西是不可能的。方缶自从父亲北伐阵亡以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奇文兄一向少会,今日能来,实在是有幸,请坐请坐。”方缶微笑着回礼。神色泰然的请众人坐下。
几位士子微微一愣,连向来粗放的方老七也微感诧异。雷奇文的话语带讥刺,实际有些当场揭伤疤的意思。
在座的都是年轻士子,心高气傲,日常主要生活就是怼,怼朝政、怼时局、怼文臣、怼武将,怼某人某篇诗作有哪些不合格律的地方,怼某位阁老朝堂奏对有哪些不妥的地方,等而下之,甚至连哪家旧院某位姑娘唱曲时,先用了食指拨弦,而不是古书上记载的中指,毫无例外也要高谈阔论,怼上一番。
方缶前几日在眠月楼出丑,在金陵士子中无疑是一个极好的话题。雷奇文等人和方缶还算熟识,自然不好当面直接让他下不来台,但不免也要调侃几句,也算是个考验,应付的好,自然什么都没有,倘若应付的不好,那再度出丑,也就不能怪别人。
往常方缶遇着这样的,虽不至于当场翻脸,但也难免要面红耳赤,愤愤几句,这样的反应,自然也就会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不过方缶今日却出乎了众人的预料,神色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局促,还反客为主,主动招呼众人坐下,这反倒让雷奇文觉得,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丑角。
“哈哈,兀那武夫,着实令人讨厌的很,可惜当日小弟不在,否则定要替伯和兄讨个公道。”另一个士子,李定一,是此次的东道。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方缶笑道:“不过我初见那刘公子骑着一匹杂色马,还以为是广昌伯亲至。”
刘泽涵的老爹,广昌伯刘良佐常骑一匹杂色马,士林讥笑其为花马刘。
李定一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伯和兄数日不见,辞锋愈发犀利,又不失风趣,当居主位。”
方缶逊谢几句,其他人也都分主宾坐下了。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其实也十分有趣,只要嘴皮子耍得好,就能受追捧。若是能引经据典,结合朝政,谈一番似是而非,实际没什么用的大道理,别的不说,至少在东林党这样的社团内,肯定是能扶摇直上的。
方老七最为不羁,坐定之后扯开嗓子,要龟公招呼酒菜。
众人今日都是为了晴儿姑娘而来,所以也就没要再找其他姑娘陪酒。
听说那日晴儿姑娘抵死不从,眠月楼后台也来头不小,几番调停,又送还了刘泽涵几日来花费的银子,刘泽涵才作罢。
不过经此一事,晴儿姑娘反而身价暴涨,更受追捧,隐隐有冠绝秦淮的趋势。
方缶不知道的是,李定一今日还是搬出了自己的名头,才请动了这位闭门多日的晴儿姑娘。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