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岭山方圆五百里,重峦叠嶂,沟壑纵横,交通闭塞,是华夏经济最为落后的地区之一。
山高皇帝远,官府鞭长莫及,王法行不通,五岭山奉行自己的规矩。
山里的规矩很简单,只有一条——强者为大!
力气大,手段黑,下得了手,那就是山里的王法!
拳头是五岭山中争夺资源和话语权的终极手段!
谁家拳头硬,拳头多,就可以争取更多的利益。
在磨山村,拳头最多最硬的是董家。爷爷辈弟兄五个,叔伯辈弟兄十五个,子侄辈弟兄四十六个,为了维持拳头的数量和硬度,从爷爷那辈起,就没分过家!
而拳头最少最软的,是林家。
林家的拳头少,是说林家四世单传。林家拳头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一副拳头——林孝和。
但林孝和的拳头并不软,而是强悍无比。
他一手铁砂掌,打遍五岭山无敌手,硬是凭一双拳头撑起了这个独门独户,风头超过了人丁兴旺的董家。
然而,当年被林孝和压过一头的董家五兄弟,繁衍出了一个拥有四十六个子侄辈男丁的大家族。而林家传了三代,还是一根苗。
更为落魄的是,林孝和死后,林家的拳头再也没有硬起来。
林孝和的儿子林墨艮,从他父亲那里一招半式都没学到。
铁砂掌是外家功夫,练起来极为严酷,单掌断砖还不叫入门,探火拍钉只是初级,易筋剔骨方才有点根基。要做到擒拿点打,非十数年苦修不成,这还是有些慧根的人。若是脑子愚笨,或者心不在焉,就是练上四十年,也入不了门。
偏偏那林默艮是个吃不了苦的主,打上十几分钟沙袋,就是叫苦连天。林孝和逼得紧了,林默艮就跑进深山老林里,害得林孝和满大山找人。
林家四世单传,林孝和又是老来得子,出了三长两短,林家便是绝后!几次三番下来,林孝和再也不敢在林墨艮面前提铁砂掌的事。只是早早给林默艮结了一门亲,指望林默艮能给他多生几个孙子,儿子不中用,孙子或许能给林家争口气。
可林默艮的媳妇彭大珍,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三胎,都是女孩。
直到第四胎,终于生了个带把的。
可惜,林孝和已经病入膏肓。
接生婆把孩子抱到林孝和的病榻边,林孝和双眼含泪,叫了声“林锐”,一口气没上来,与世长辞。
“林锐”是林孝和给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孙子起的名字,有锐意进取发扬光大的意思。
但这个孙子显然当不起这个名字!
林孝和过世后,家里没了顶梁柱。林默艮百无一用,夫妻俩带着四个孩子,六口人坐吃山空,没多久,林孝和积攒下来的一点家业败得精光,林家成了磨山村里最穷的一户。一座老宅无力修缮,早已是四面透风。
村里人欺穷,见林默艮是个中看不中用,纷纷欺上门来,今天偷一块砖,明天摸一只鸡,就差上房揭瓦了。
林默艮与人理论。山里人,谁耐烦磨嘴皮子,两句话下来,便动了拳脚。想当初,林孝和在世的时候,拳脚硬朗,是人家吃他的拳脚,现在,是他的儿子林默艮吃人家的拳脚。
林默艮不是能担当的人,被人打怕了,眼见家里败落,在村中站不住脚,竟然一走了之。这一走,便是杳无音信。留下孤儿寡母,守着一座四面透风的老宅,欲哭无泪。那一年,林锐才刚满一岁。
林默艮出走,村民对林家孤儿寡母愈发肆无忌惮。
五岭山没有同情弱者这一说。
选择做弱者,就是可恨可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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