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晋饮罢三杯,起身走到高台边缘。

黄栩扇着扇子,说道:“兄台,您这就要舍身取义了?”

荀晋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们必要我的性命,奈何?”

黄栩叹一口气,摇头晃脑的说道:“虞姬,虞姬,奈若何?”转头向顾青道:“顾姑娘,您不高歌一曲,以助雅兴?嗯,不是,是助这悲凉肃杀之气?”

顾青漠然道:“他又不是项羽,我也不是虞姬,去就去吧,有什么好助兴的!何况等天一亮,我也要随清风去了,我自己的歌,都还没想好呢……”

黄栩说道:“你又不是貂蝉,随什么清风去?我反正还是那一句,所谓‘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白允一脸苦笑不得,无奈的问道:“请问,诸位这还是在谈论严肃的‘生死大事’么?”

黄栩笑道:“兄台妄读圣贤书也!所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你怎么就看不穿呢?”

薛逸笑而不语,兀自饮茶。

荀晋道:“各位公子先聊着,荀某先走一步!”

黄栩和白允一呆。

薛逸放下杯子,问道:“真没别的办法了?”

荀晋环顾高台下群虫涌动,说道:“这些虫子越来越多的涌向外面,中毒的人越来越多,不取我性命,他们不会收手的。至于你们,等我走了以后,你们看情况,如果他们住了手,你们可以想办法离开。”

薛逸微笑道:“我跟你早就是一条道上的,你先走一步,黄泉路上煮些好水,我自带茶叶和杯盏过来。”

荀晋笑道:“好说!你捎壶好酒过来就是!”说罢,便要飞身跃下。

这时,西南角边响了一声笛。

荀晋停下来,侧耳倾听。

薛逸好奇的问道:“怎么,他们又要放虫子?”

荀晋脱口说道:“这笛声熟悉。”

薛逸一怔。

荀晋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在许府被毒虫围困,那个大食人吹的便是这一句。”

薛逸略作沉吟,问道:“这么说,有救兵到?”

荀晋叹一口气,“是敌是友,现在还很难说。这样吧,我先去看看,你们先别轻举妄动。”说罢,飞身便往西南角去。

黄栩急道:“小心虫子有毒!”话说出口,荀晋已飞檐远去,他遂又自言自语说道,“不过,都到此时了,个把毒虫子,还算得了什么?!”

荀晋确实是顾不了那许多了,踩着毒虫追往小院西南一角。那角落里似有银光一闪,有东西倏忽一下,往虫园子里蹿去。

荀晋身上被毒虫叮咬,又疼又痒,自然行动要迟缓了些。

他人刚追进虫园,那身影又越过屋顶,蹿进后园子里去了。他发现此人每次走的路都是捷径,想必对白府地形异常熟悉。

只是,为何他明知有人在追自己,却并不离开白府,而一直在白府几个园子里打转,莫非,他想将自己引入什么圈套之中?

他苦笑一下,自己已被逼迫至此,根本无所谓再中什么圈套,但能与此人见上一面,请他手下留情,放了薛逸和另外那些无辜者,只交出他一人性命。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朗声说话,忽见后园子里那座最高的假山上有东西闪了一闪,继而一道银光呼啸着飞蹿上天空。

他心里整自诧异,却听得半空里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脆响,紧接着,原本漆黑的夜空里忽然散开一朵绚烂的烟花,犹如一条飞龙般舒展在天际,整个天空里一片辉煌璀璨,煞是壮观!

荀晋一时间看得呆了,心里想起一个词“飞龙在天”,却不明白此为何物。

然那银龙开始曲折变幻,仿佛伴随着一阵阵虎啸龙吟之声。

荀晋心道:“神龙变换,将为何物?”

转念间,想到一句:“龙者,百虫之长!”

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伴随着天地间又一声巨响,那银龙刹时幻化成天地间各种虫子模样,银光闪闪,煞是好看,荀晋却兀自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若在平日里,这样的烟花图景,所见之人必多觉得惊艳异常。只是此刻方圆几里,甚至十几里内皆为虫伤,再见天空惊现此像,只怕都与荀晋一般,唯有感到毛骨悚然,浑身不得自在,乃至万分恐惧的视之为天之异象。

只是,更恐怖的“异象”,其实,才真正开始。

那些银光闪闪的虫子在天空蠕动飞舞片刻,但听得噼里啪啦一声声脆响,虫子尽皆散落。

一时间,从天空到大地,不是烟花过后的灰烬,而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虫子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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