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醒来之前是倒在了雪城之外的雪地里吧。然后……

应该是被巴图胡宇救了起来。

“阿兰呢?”还没有完全学会北狄语,一些日常交流的词汇安渡若只能半说半比划着。

巴图胡宇忽地来了火气,上前揪住安渡若的头发,迫使她向上看着她——于是此时她才发现,巴图胡宇的手正在淌血,或是冻出来亦或是被割伤的口子。

于是心中大抵明了了。

揪住她的头发,也仅仅只是揪住她的头发而已。巴图胡宇瞪了瞪她,没有说什么,便撒开了手。

见安渡若长久没说话,巴图胡宇才开口道:“她因为误导阿杜萨,已经被处以绞刑,悬在城门前五日以示惩戒。”

咚!

“阿兰……死了?”安渡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巴图胡宇点点头,后便走了出去。

留下安渡若一人坐在床上继续震惊着。

阿兰,那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一头栗色短发,配上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俏皮无比。有时候她会口吐惊人之语,这让她觉得阿兰与其他奴隶不一样。

阿兰学习能力非常强,会很多语言——只要是她如果并且待过一会儿的地方,那地方的语言都会被她学会。

她能听懂北狄语,还是阿兰手把手教的呢。

可是,阿兰,死了啊。

没有一点征兆——不对,还是有征兆的。在她那时耍性子硬要去祭典上看舞蹈的时候,阿兰就已经注定她的命运了。

是她害了她。

安渡若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而在她正低头黯然神伤之时,一声微弱的“若姐姐”让她猛然抬起了头。

巴图胡宇拎着有些萎靡与歉疚的阿兰走进了房间,将阿兰往地上一扔,没好气地走了出去。

“阿兰,你没有死?”安渡若大喜,忙下床将阿兰扶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上一些冻开的口子狰狞地散播着疼痛的感觉。

阿兰歉疚地看着安渡若:“若姐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去那祭典的,我知道你来自琅朝,见不得血腥,我那时也是疯魔了,怎么会觉得你会喜欢上他们的牺牲呢……”

安渡若抚摸着阿兰栗色的短发,喜极而泣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本来是要被处以绞刑的。”阿兰继续说道,“但阿杜马放了我一马。我只听见他对行刑的野卫说‘阿杜萨不喜欢血腥’……若姐姐,阿杜马已经将你认定为他的配偶了。”

“嗯……”听到这话,安渡若心里有些复杂。这巴图胡宇似乎为了她做了很多有悖于北狄传统的事,会不会……

算了,阿兰没有被处死,这是最重要也是最幸运的事情。

安渡若抬头望向窗外,雪花纷扬间,依稀有着更加厚重的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

是冰雹。

似乎……这场大雪来得有些糟糕啊。如果自己再晚一点被发现,不被冻死也会被这些给砸了去。

混乱季节似乎已经来临。

安渡若有一种预感,一个混乱的时代也应当快来临了。

而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巴图胡宇,这位北王国的阿杜马。

在这远离琅朝的雪城……

在被野蛮争夺的王位之下……

如若巴图胡宇不幸被打败,那么她也就失去了唯一的庇护。

她既然活了下来,就要想方设法地活下去。至少得让自己成为一方庇护,自己庇护自己,就算苟且偷安也比在大半夜被人突然闯入房门一刀砍死强——她听阿兰说过,上一任的阿杜马的妻儿就是在睡梦中被残忍杀害的。她们当时只知道自己的丈夫(父亲)去参加三年一度的野蛮争夺,还没有得到丈夫凯旋的消息,就毫不知情地被杀死了。

似乎她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巴图胡宇的妻子了呢。

安渡若不禁叹了口气。

须尽人事,方安天命啊。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温水煮青蛙,带来的只有令人恐惧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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