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时惟一来说,这个浴池就太深了。    设置在浴池子边缘、供人洗浴时或坐或躺的玉石台,以时惟一一米四七的身高,一坐下就会被完全淹没。    万幸,时惟一并没有完全退化成普通的凡人,她仍然可以无视重力和浮力的约束,在水中任意一个位置上漂浮、游走,也可以像摩西分海那样,把要淹没她的池水在眼前分开,弄到一边去。    这种程度的事情,只要是有金丹期修为的修士就都能轻易办到。    恐怕荣德奎也是想通过这一点来试探试探时惟一的修为,才故意没有在浴池里加设个更高点的平台吧!    时惟一的修为来自末世异能,方圆大陆上的寻常修士很难看出她的深浅来,或者以荣德奎金丹期的修为能够看出几分,但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试探试探。    春叶是张氏的眼线,至于春芽……以她对荣德奎的感激之情,应该很乐意充当荣德奎的耳目。    于是时惟一便故意当着春叶和春芽的面,把自己足以媲美金丹真人的“特长”好好地展示了一番。    只要荣德奎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就能为时惟一赢得寻找修补魂魄办法的时间。    果然,一旁的春叶、春芽见状,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脱眶了,两人的脸上齐齐多出了几分敬畏之意。    时惟一余光瞟到她们的神色,见目的达成了,就一头扎进水里做了个深潜,来回游了一圈才将脑袋浮出水面,在水中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    接着,时惟一闭上眼睛,让温温暖暖的浴池汤水润泽着四肢百骸,口中舒服地发出一声声的低吟来。    春叶、春芽受到时惟一这副如鱼得水的悠闲模样所感染,也都心情愉悦起来,一边陪着时惟一玩水,一边服侍她洗浴。    三人在浴池里嬉戏胡闹了好一阵子,才把这个漫长的澡给洗完。    之后,时惟一踩着池水走出浴池,甩了甩脑袋用异能灵力蒸干了洗湿的长发。    她没有换上春叶、春芽事先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而是从随身空间里翻出自己的贴身衣物穿上,外面则穿另一套云雾绢缣所制的粉色战斗服。    等折腾完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快要九点钟了。    劳碌了一天,时惟一累得像全身的骨头都错了位一样,一动身上就“咔咔咔”地响。    她正想扑进大床的怀抱里寻求安慰,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春叶接收到时惟一的目光,快走几步绕出外间,隔着门冲外头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呀?”    “是我呀!”门外传来一道夹着轻浮笑意的男声,“春叶姐姐怎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时惟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递给春芽一个询问的眼神。她虽然读取了春芽的记忆,但因着天净灵眸的能力有所减弱,没能记住春芽认识的所有人的声音。    春芽正想回答,外间的春叶已经先一步给出了答案:“可是谭队长么?”    “可不就是我吗?”门外的人认了“谭队长”的身份,继续叫门,“春叶姐姐,快帮我开开门!”    谭队长,全名谭乙,是府兵统领谭忠的长子嫡孙,目前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在府兵第七分队任队长一职。    在春芽的记忆里,这人生性活泼,嘴巴也甜,还没什么架子,跟城主府的大小丫鬟都能玩到一块儿去。    只是不知他这会儿过来是为了什么。    外间的春叶瞧了瞧天色,为难道:“这都快亥时了,小仙子已经歇下了,你要是没什么大事就明日再来吧!”    “唉,别呀!”谭乙一听这话就急了,嚷嚷道,“明日我还得当差,就算来也只能这个时辰来……”    “胡说,府兵酉正就交班了,哪会等到这么晚?”    酉正,就是晚上六点钟。    “还说呢,我已经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了!”谭乙模糊地解释了半句,接着哀求道,“好姐姐,你就帮我开开门吧!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求见小仙子!”    时惟一听到这里,扬声吩咐春叶道:“让他进来吧!”    外间的春叶应了声“是”,就打开门把谭乙让进了屋,领着人来到时惟一面前。    春芽则以待客之礼为其奉上刚沏好的茶。    “多谢春芽姐姐费心。”    时惟一抬眼瞟了瞟,见来人约摸二十岁的年纪,生就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与春芽记忆中一般无二,正是府兵小队长谭乙。    “谭队长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见教?”    “不敢当不敢当。”谭乙忙连声告罪,分辩道,“是祖父有件要紧事命属下前来转告,这才不得已叨扰了小仙子的安宁,请小仙子恕罪。”    “什么要紧事?”时惟一此时全身酸痛、累得要死,实在懒怠应付这个不速之客,便直接问了他的来意。    谭乙偷眼瞧了瞧侍立一旁的春叶和春芽,对时惟一说:“事关机密,还请小仙子屏退左右。”    “这哪行啊?不合规矩的。”春叶率先表示反对。她冲着谭乙半开玩笑半指责道,“深更半夜的,你莫非是想对小仙子不利吗?”    “春叶姐姐这话是从何说起?”谭乙却没像往常那样包容丫鬟的调笑,认真地辩驳道,“试问以我的这点修为,如何能对小仙子不利?”    “你!”春叶被驳得涨红了面皮,神情激动地指着谭乙说不出话来。    时惟一似笑非笑地觑了眼神色慌乱的春叶,又瞧了瞧眼神清明的谭乙,下令道:“春叶、春芽,你们去门口守着吧!”    “小仙子……”    “行了!”    春叶还待再说,却被时惟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后面的话。    无奈,她只好跟着春芽一起,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内间。    直到春叶、春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谭乙才收起脸上轻浮的笑容,对着时惟一抱拳道:“多谢小仙子对属下的信任。”    “坐吧!你也别自称‘属下’了。”    时惟一眸光流转地盯着谭乙看了看,牵唇露出个笑容来。    接着她扬起手,在这间屋子里外布上两层空间结界。    一层防止春叶、春芽听到内间的动静,一层阻断从荣玉树进门起就蠢蠢欲动的神识触须,也拦住了正跨过门槛想去通风报信的春叶的脚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是荣三公子吧?”    对面的“谭乙”听到时惟一这句话,脸色变了一变,还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旋即又换上一副钦佩的表情,抽了一把椅子垫到屁股底下,笑着称赞道:“小仙子果然身怀绝技。”    “好说。”时惟一毫不谦虚地接道,“荣三公子冒名来找我,不就是因为相信我的能力吗?”    时惟一能发现荣玉树的真实身份,是因为通过透视看到了他体内破损的丹田和灵脉。整个城主府就只有这位大名鼎鼎的荣三公子符合条件。    天净灵眸经过一个白天的修养已经恢复了大半,而且只用透视这种入门级的能力,并不会对它造成太大的损耗。    所以在刚才感觉到“谭乙”身上的违和感时,时惟一就没什么思想负担地打开了天净灵眸进行透视。    “谭乙”虽不清楚时惟一是如何认出他的身份的,但他只要知道时惟一的能力不是府里的丫鬟仆婢们胡乱吹嘘出来的就行了。    他对时惟一的话赞同地点点头,拿出一个两指宽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一粒浅棕色的丹药服下。    丹药一下肚就生效了,他的身形和面貌很快就发生了改变。    时惟一再看过去,就见他从谭乙变成了昔日的天雷灵根者——荣玉树。    荣玉树确是人如其名,生得玉树临风、秀美多姿,是个如珠似玉一般,可以超越性别的美人。只是他的气色不太好,一看就是沉疴在身的模样,想来是因丹田和灵脉被废,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不小。    难怪他不惜夜半易容,也要来见见时惟一这个“救星”。    荣玉树一恢复本来面目,没有多做寒暄,就直奔主题地问时惟一:“敢问小仙子,是否真有办法让我恢复昔日体质?”    见他这么着急,时惟一也不多卖关子,朝他肯定地点点头道:“办法是有的,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如你所见,我现在也受了重伤,需要多花些时间才能帮你完全恢复……”    荣玉树立刻接口:“小仙子受的什么伤?需要什么药?我去想办法。”    “不用,仔细调养一阵子就好了。”时惟一不准备把自己魂魄缺失的事告诉别人,她随口遮掩了过去,就把话题扯开了:“明日我会同令尊商定日期,制定详细的恢复治疗计划。”    时惟一说这话本有让荣玉树安心的意思,不想他却苦笑了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凄苦地说:“家父怕是没工夫管我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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