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秋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你要是也慌了，邓江安还能指望谁？”
毛矩咬咬下唇，重重地深呼吸几下，终于肯坐到了椅子上。把脖子上的领结一扯，用力之猛，甚至连衬衣风紧扣都扯了下来。
郑伯秋也坐了下来，刚习惯着伸手去拿雪茄，想想又收了回来：
“这次的事，是经侦大队那边的一个技术员干的。他趁人不注意，把放在技术室准备做数据分析的U盘给烧了。现在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警方那边正在审问，暂时还没有消息。只是那上面的数据......”
毛矩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审出来的结果，那技术员估计也是临时工吧？”
“他是什么人，和被什么人指使，现在对我们而言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究竟邓江安提交的U盘里的数据还能不能找回来。”
“那万一找不回来呢？”
“那立功的情节就无从谈起了。因为没有数据，就无法查实他检举的犯罪事实是否真实。最多，也就只能在退赃上面做做文章了，看能不能少判个几年。”
郑伯秋说完，看着低头沉默的毛矩，又补上一句，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给老陈打过电话，他们现在正在联系更高级的数据修复专业人员，看看能不能在之前读取过U盘的设备中将数据恢复过来。总之，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毛矩扬扬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感觉怎么跟看守所那间会见室一样的压抑。那天在健身房面对恐龙的挑衅，他以为自己终于如身边人所期待那样：长大了，成熟了，不再冲动了。而现在，他终于清楚了，这只是自己在乎的东西变了。
脸面？或许以前会为这干上一架，但如今，连生气都觉得自己吃亏；
公义？他只是个律师，不是警察，更不是法官，又不吃皇粮，哪轮到他操这份心；
他在乎的只是——
“江安啊，他从小最喜欢吃我包的饺子了。”
“你爸什么都忘了，唯独忘不了的是你。”
“毛律师，我还有机会出去吃一顿我爸包的饺子吗？”
“有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
郑伯秋在面前说着什么，但毛矩一句也听不进去，脑海里那张脸孔、几句话翻来覆去地敲打着自己：对那俩父子的承诺，还记得吗？
毛矩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
郑伯秋问道。
毛矩的手放在门把上，顿了顿：
“想出去吃顿饺子。”
出到办公室门外，一阵噼里啪啦带倒文具、桌椅的声音，虽然脑袋都低了下去，但毛矩还是感受得到那隔栏后面投来的各色眼神，有看八卦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替他惋惜不值的。
毛矩没心情理会这些，只是匆匆对着家伦、敬晟他们几个死党投来的关心眼神点点头，便要往大门外走去。
“诶，你没事吧？”
美娜专门在门外等着他，关切地问道。
“放心，没事。”
毛矩像平常那样，咧嘴笑笑应道。
美娜知道他好强，没也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肩膀，轻声说道：
“有空的话，去看看望舒吧。”
“嗯？她怎么了？”
毛矩忽然想起昨晚那个欲言又止的电话来。
“我也不太清楚。自从那天跟你吃完饭回来，就一直说好像身边有人跟踪她。我建议她报警，她又说没事。或许是那晚被抢包的事还留有阴影吧。你要是晚上有空，就过去帮我安慰下她。”
“好。”
毛矩问清楚了林望舒的住址，点头应下了。
美娜看着急急忙忙远去的身影，心头想着，或许这两人见上一面，能平息彼此心头的不安和焦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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