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高挂,夜凉如水。
清冷的月光下,老舟家旁的大榕树上,陈晨蛰伏在细密的树叶里。
匍匐在粗大树干上的精瘦男人,双眼正死死地盯着老宅里的女孩,森白的眼白间,充斥着原始嗜血的欲望。
男人轻咽了口吐沫,妖冶地舔了下嘴唇,视线火辣辣地投掷,像是在欣赏一份精美的饭后甜点。
主菜还没上场,男人如豹子一般潜伏,伺机而动。
闺房里,小雪秀眉微皱,背后隐约传来一种火烧般的炙热感。
女孩疑惑地转身望去,月色下的大榕树,清冷恬静,毫无异样。
今天的夜晚,看起来好安静呢,好像整个世界都早早地睡着了觉那样,小二哥应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女孩静静地想。
亮着暖黄色灯光的闺房里,女孩静立在支起的画架旁,画架上,摆放着一幅画,画里面,有一对男女,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他们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走在夕阳半落的大道上。
李二一路小跑,没多久就出了小镇,爬到了山坡上,少年抬头喘气,歇息片刻,他轻抹额上的汗珠,隔着山路远远地瞧见老宅子里亮着的暖灯,心里微微一暖。
那小妮子怎么还不睡?都说了不要特地等自己回来的了,是不是晚上太黑,这荒山野岭的,小妮子害怕得不敢睡觉?
李二傻笑着想。
银月下,少年清秀的脸庞忽然泛起了暖暖的笑意,微笑的同时,少年脚下的步伐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个瞬间,他才突然地意识到,其实跟那本叫火影忍者的热血画册一样,自己何尝不是占据了某人大半人生的视野,只是年少的他不曾察觉,傻傻地以为那是位居于懵懂的友谊之上,某种类似于兄妹之间的情和义。
现在他总算懂了,其实那玩意儿叫爱情,只是女孩一直不说,男孩一直不透。
朦朦胧胧了许多年后,傻逼一样的男孩忽然猛地抬起头来,蓦然间惊觉,在那暖黄色的灯光中,有位胆小羞涩的女孩一直在静静地等着他。
一等就等了好多年。
还好一切都没太晚,还好他们都还年轻,不知不觉间,李二健步如飞地跑了起来,就像一条在海上漂泊很久的小船,突然发现了一个可供停泊的码头。
那里有熟悉的暖黄色灯光,灯光照耀的地方,会有个码头,码头上会有个家,家里会有个人,那人一直在等他。
孤独的小船迫切地想驶入码头,紧紧地抱住那个等他的人,告诉她,我回来了,不要害怕长夜太黑,你还有我。
榕树上,陈晨凝视着快步跑来的少年,神色狰狞,暴起的青筋里,燥动的血液如滚水一般急促沸腾地流淌,巨大的恨意在男人鼓涨的心脏中炸开。
今天的夜同样很黑,月黑风高杀人夜,猎兽无声觅食时。
一片静谧中,男人体内的气门轰鸣着洞开,暴涨起来的邪火,如同爬出地狱深渊的魔鬼,张牙舞爪地跳动起杀戮的旋律,魔鬼猩红的火焰獠牙里,高唱着来自地狱深渊的猩红哀歌。
暴戾,痛恨,杀戮,嗜血
所有负面的情绪在一瞬之间,统统化作一条条灰白的细蛇,拥簇着爬满男人的脑仁,它们发了疯地撕咬,媾合,细长锋利的獠牙钉在男人的脑仁上、钉在同类的细鳞上,鲜红浓稠的浆液淋漓满目。
男人最后仅存的理智放在极致的暴戾面前,显得格外的不堪一击,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冥冥之间,男人把自己推向了无尽的杀戮欲望。
明黄色华袍里,黑色的石符爆发出狰狞的红光,红光凝实成血,猩红的血液在石符表面流动,勾勒出远古血腥的图腾,图腾里,有道妖冶的邪火在窜动。
邪火中有魔鬼在嘶吼高歌,蛮横粗暴地撕破夜的安宁,男人紧跟着暴然而起。
狂暴的杀意瞬息降临,尖锐地刺破少年心中的美好幻想,出自本能应对危机的反应下,少年猛地起身,爆退一个箭步后,高高跃起,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那道从天而降的凌厉杀机。
必杀的一击落空,溅起的尘土中,传来男人强烈愤懑的咆哮。
李二眼神冰冷,轻喘着气,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如野兽般咆哮的男人。
巨大的危机下,李二神色凝重,脚步微扎,双脚死死地抓牢地面,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血肉中,精神的过度集中,以至于指甲刺破了掌心肌肤后的轻微痛意,少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
鲜血混着汗液糅合,李二在拳头里酝酿着攻防。
空气里荡过一丝血腥味,男人像是一下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那缕血液的腥气,仿佛是一根导火线,急速地引燃男人心中更为暴躁狂野的兽性。
脑子的万蛇齐啸,男人一脚踏碎脚下的石板,弓伏的身形陡然跃起,男人凌空的身姿倒映在圆月之中。
清冷月盘中,男人弓曲成爪状的黑色刻影,携带着无尽的杀意,蜂涌而至,一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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