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爱上小清这样优秀的女性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但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穷究根本是职业习惯。

所以,

我为什么喜欢小清?

这个问题时不时出现,每次我都试图弄懂它,但总是在思考时想起另一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众城大学。

时间记得很清楚,夏日的尾声,下着大雨的午后,天色阴沉。

那场雨很特别,掠过伞沿的雨滴很大,落下的速度却很慢,

很慢很慢,

到了可以数清的地步。

这不是比喻,一点也不夸张,我真的数过。

毕竟我是个科学工作者,对着显微镜里看到的细胞计数是常规工作,数雨滴之类的事正好能训练视力……

我没有在掩饰什么,日记的基本属性是坦诚,不是吗?

不管如何,

我数过那场雨,为掠过伞沿的雨滴记过数,很多次。

至于这到底发生在梦里,还是发生在回忆里,我无法回答。回忆和梦若是混在一起,又有谁能将它们分清?

那是一条铺着淡黄色石砖的小路。

从实验楼到那条小路,

从进入那条小路到遇见她为止,

有5719颗雨路过那个方向。

后来她就出现了。

需要强调一些事,我不是个热衷品评路人的人,更不是那种会对陌生女性吹口哨的奇怪男人。

和多数人一样,我极少关注路人,当时还在思考实验的事。

但我还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注意这个词的强度有些不够,是目不转睛的地步,事实上,不到目不转睛的程度反而比较难……

那场雨很大,即使我举着伞,衣服也湿了一半。

出现在雨幕那头的女人没有拿伞,被雨淋了个遍。若她当时的脚步匆忙些,留在记忆里的该只是个运气不佳的倒霉行人。

她没有从雨里逃走,慢悠悠走在铺着淡黄色石砖的小路上,比散步更悠闲,本该拿着伞的右手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冰棍。

就是这样一幕光景。

不管是谁,

应该都会停住吧?

所以我停下了,忍不住观察那张很狼狈的脸。

暴雨,

女人,

淋雨,

一个人。

这些关键词足够让人在脑子里构造出一个完整的故事,那个故事的主角是某个刚刚同恋人分手,自暴自弃的可怜女人。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没有那根冰棍的话,

如果没有那根被吃了一半的冰棍的话。

我们俩都停下了,我拿着伞站在那,她在大雨里吃冰棍。最后是她先开口的,

当时的声音现在也能听到,

当时的动作现在也能看见。

她把贴在额头上的头发撩了起来,挑高下巴,

“看什么看!想泡我?”

算不得浪漫的初遇,

却很深刻。

恩,

非常非常深刻。

深刻的不仅仅是初遇,还有之后的事。

“人为什么要躲雨?”

当我询问她情况时,她问了我这个问题。

简单的,又似乎别有深意的问题。之后的事证明这个问题的确别有深意,各种意义上的。

她成功用那套理论说服我雨天打伞是人类对自然的背弃,是不自制的条件反射,甚至用了狗看到狗屎就想舔这种不是太淑女的例子。值得一提的是,她当时还没吃完那根冰棍。

不管如何,最后我体验了一把雨中漫步的乐趣。

很特别的体验,这里该用她的那套说法:当所有人都用伞挡住天空,匆匆逃离时,世界空了出来,拿掉伞,完整的世界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的话总能让我信服,即使这只是在胡诌。

故事的结局是,

她骗了我的伞,我在暴雨里淋了个通透,回去时收获了众多陌生人同情的目光。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视线背后的猜测并没有错,我的确被女人甩了……

尽管现在回忆起来有些好笑,但当时我确实很恼火,特别是林桑把这件事编成搞笑故事说给同班同学,算成黑历史也不为过……

每次我问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伞?她总是一个劲骂我是笨蛋,木头……

这些词是她嫌我不够浪漫时用的,但我还是找不到这件事和浪漫之间的关系,果然是我太笨了。

啊!

果然。

只要一思考那个问题,注意力就会被这件事吸引,到最后也没找到答案。

我为什么喜欢小清?

这个问题大概不会有答案了。

或许该换个问题,如果没有在那个夏末遇到她,没有那场雨,我和她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不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呢!

只是换了个时间,换了个地点。

秋末积着黄叶的公园,她会在没了叶子的枯树下烤红薯冬末堆着厚雪的河堤,她会在结了冰的河边搭冰屋春末飘着小雨的湖心,她会在小舟上独饮独歌……

或许是下次,

或许是下下次,

我们还是会遇见,那时我手上应该没伞,但心一定会再次被她偷走。

似乎写了很肉麻的话,下次说给她听好了。

还是算了,她的脸有时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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