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衍朝那人鞠了一躬,又对朝华摇了摇头,道:“是,我等这就让路,大爷莫怪。”原来此二人栖身之处为一条泥泞小路,路窄,土滑,两侧的大树盈盈苍翠,恰把仅容一辆马车险险路过的小路遮了个里外不透风。
狭路相逢流氓取胜,临衍朝身后看了看,又看了看二人,道:“此路窄小,劳二位往旁边去一点?”
高头大马上的二人哼了一声,不情不愿,挪了半步。其中一人朝朝华又打量了几眼,道:“这位小娘子长得甚是俊俏,你又是他什么人?”
“这同你有何干系?”临衍面不改色,拉着马车往旁边挪。高头大马之人闻之一怒,呸了一声,道:“你个小白脸又是个什么人物?”
他话音刚落,临衍长剑在手,往那横生出来的树枝一劈。剑光如水,树枝还没听得到响声便被他齐齐劈作了两段。那是一颗可供双人合抱的槐树,临衍面不改色,又将长剑掂了掂,回过头,笑道:“这样便腾出了些许空。二位先请,我们不着急。”
朝华从未见他如此笑过。槐树轰然倒地,尘沙四起,大地震了一震,临衍反手握剑,笑意不改,朝华默然咽了口口水,思索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这哪是扮猪吃虎,他分明是在生气。
二人白日才打了一架,她还没气,他又生的哪门子闲气?朝华跳上马车,心有戚戚,眼看那二人颤巍巍地走远,欲言又止。临衍收了剑,淡淡道:“走吧,看来前路不远。”他跳上车厢,不发一言,又将那几张白纸掏了出来。
烟笼寒水月笼沙,临衍将那薄薄一叠纸照着凄惶的月光看了片刻,越看则越是心惊胆战。忽地马车一顿,临衍一时不查,两三张纸从他的膝头飘到了马车外头的泥地里。临衍不曾去捡,盖因纸上所说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令他……瞠目结舌。
白纸飘到沾了露水的浅草上,两三点墨痕缓缓晕开。临衍闭上眼,定了定神,一一将那一叠白纸按顺序叠好,摊在膝盖上若有所思。说是若有所思也不尽然,他方才略一扫过纸上字迹,大概品出了些许门道,一腔惊骇还没来得及消化,便只见得月色甚好,现世安稳,两侧树木参天,一条来路隐在树影之中深不可见。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到了地。朝华跳下车头,掀开车帘子,只见临衍脸色惨白,抬眼看她,握纸的手止不住地抖。朝华被他吓了一跳,临衍跳下车,仰头看着此玉壶高悬,明月皎皎,义庄的矮墙由东朝西蔓延而去,庄子里停着的棺材排布齐整,黑沉沉如一个个摄魂之口。
“……我先冷静一下,你莫扰。”
他丢下这一句话,没头没脑,径自往正厅中去。朝华愣在原地,一言不发,也不知此局究竟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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