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沧海桑田,山河奔涌。而她已被这熙熙攘攘的世间遗落了整整八百年!

“好,好,”朝华笑道:“承你吉言,你不说,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她扬手一挣,白臻死死拽着她的手腕,神色凶狠仿佛要将她生吞入腹。

“你当这世界上的孤鬼只有你一个人么?”白臻道。

朝华没有听明白。他的眼神让她害怕,朝华往后缩了缩,白臻逼近了她,沉声道:“昔年寡人与九殿下还有一段婚约未许。九殿下而今既到了我鬼蜮王城,还想着跑出去么?”

他的眼神让她想到天枢门中临衍逼视她的时候。那时临衍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她闻到了自己的血气与岐山温润之泽。临衍在她的肩膀上厮磨了许久,道:“你是自由的。”他扶着她的肩膀,苦笑了一声,沉声道:“你虽不喜你游戏人间,不爱你将这般有趣的一个世界当做玩乐之地的行为,但你是自由的……我无法逼迫你,拘束你,更无法令你按照我的想法去生存。”

“有时我真恨不得咬断你的脖子。”临衍抬起头,她看到他眼中褪去明丽的自己。他道:“但……有时我真恨你的自由。”

朝华眼睛一湿,沁出些许泪。她已许久不曾哭过,无论是庄别桥之身死或是其他许多人的身死都已摧不出她的泪,朝华死咬着下唇,死死盯着白臻,沁出了些许泪。

白臻一愣,忙放开她的手腕,退了两步,沉沉盯着她。

“我们都是死人,”朝华道:“你同我一样,我们都是待归之人。但我还有一个魂火需要挂念,他虽不似你一般神通广大,不如你一般具有通天只能,但……”她没有说完。

但他在那里的时候,仅有他在那里的时候,朝华便能闻得一股皂角香气,一股岐山独有的润泽之气。也仅仅在这个时候,这人间才是一个活着的人间。

临衍由后山王殿一路行来,见钧天殿四野无人,殿前广场空空荡荡,一个巨鼎支在广场上甚是突兀。他绕开那鼎,为行几步,便见白臻一手支在朝华的头顶,一手扶着她的肩,二人凑得极近,所谓耳鬓厮磨也不过下一刻的事。

他一愣,退了一步,一想甚是怪异,走上前咳了一声,对朝华道:“我方才正四处找你。”

朝华愣愣看着他。恰如那日在南安寺的梨花林里,梨花纷扬如雪,漫天白彻,他从天而降,解救她于水火。即便她不需他救她,他却能每每如约出现在那里如一个许久之前的约,一个未尽之约。

临衍不看白臻,自顾自对她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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