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令只得耐下性子来,听他们两人争论完毕后,道:“任你们百般狡辩,本令已经有了决断,石氏放任自家的狗不管,是不作为,甯氏没有凭据就把狗给砍了,是以暴制乱,两人各有一半的罪责,押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介子推又忙进言道:“令公先听属下一言。属下以为,民众无识,嗜需教化,凡事宜扬善而不宜罚恶,不如让甯氏再买条狗给石氏,而石氏赔一只鸡给甯氏,两下相得而不必受刑,岂不好得多?”
蒲城令虽然对介子推的屡屡进言不满,碍着重耳在堂下,只得依言做了判决,石氏和甯氏都没有什么话说,各自下去了。
稍候衙吏又带上三个人来,一个是经过闹市的路人,一人是专管市场秩序的司市,还有一人是进城来贩卖的村夫。三人跪在堂下,各自一番陈述。
原来那司事平日有个习惯,凡是要入市贩卖的小贩经过他手里时,他都要掐个鲜儿,比如卖肉的拿他一块猪头肉,卖鱼的拿他一尾鱼,卖菜的挑他一把嫩头尖,并自称是讨个开市吉。
这个村夫一向住在郊邑,从未进过城,这日得了只了不得的蛐蛐到市场来卖,司事便拦住了问他要开市吉,村夫身上分文未带,不提防司市问他要钱,哪里拿得出来,只得百般央告。
司市见他穷得实在没有什么可拿的,就那只装蛐蛐的罐子憨头墩脑的,还象个模样,用来盛酒也使得,当下便把那蛐蛐儿从罐子里倒了出来,将罐子往袖子里一塞,扬长而去。
那村夫赶忙去逮蛐蛐儿,可怜那只虫子才蹦了两丈,就被往来的路人给一脚踩死了,村夫遂揪住了司市和那个路人,一起往衙门里来告状。
蒲城令道:“地下那村夫,你叫什么名字?”
“小民住邭头村,家中排行老二,人称邭二。”
“这有什么难办的。司市抢了你的罐子,让他把罐子还你,再赔个不是,路人踩死了你的蛐蛐,你让他再赔一只就是了。”
“大人,这蛐蛐儿是小民翻遍几个山头,找了十几日才找到,狮口宽背,金翅漆头,正是万里挑一的常胜将军,拿到赌场上,少说也能卖个三、四两金子。”
“你说你的蛐蛐儿是千里挑一的常胜将军,可有凭据?”
邭二从怀中掏出布包,一层层打开了,正是那是已被踩得屎迸肠绝的蛐蛐,双手捧着,交给蒲城令过目。
蒲城令一脸嫌恶,连挥衣袖道:“你个刁民,一只蛐蛐如何能卖那么多,莫非你是存心想诓骗钱财?”
邭二连连叩头道:“大人,小民不敢哄骗大人,如今斗蛐蛐之风盛行,哪个赌场不是高价收购奇货,我这只蛐蛐若拿到赌场,那是有市无价的货。”
蒲城令怒喝道:“你个刁民,路人踩死了你的蛐蛐,你与他商议赔价即可,为何还要来劳烦本令,可知本令公务繁忙……”
介子推连忙提醒蒲城令,“请令官息怒,此事急不得,还需慢慢听他们道来。”
路人跪在堂下,连声喊冤:“大人,这实在是大大的冤枉,小民不过从街上经过,那蛐蛐儿正跳到小民脚下,小民又不识什么常胜将军,只道是一只虫子而已,踩死一只虫子如何要赔?”
蒲城令点点头,“此话有理,但你既然踩死了蛐蛐儿,理应赔他,本令向来禀公执法,互不偏袒,这样吧,你再去找一只相同的蛐蛐儿来赔他就是了。”
这天下哪里有相同的两只常胜将军,就算真心去找,又岂是数日能找得到的,因此蒲城令此话一出,不仅路人大为不满,连邭二也大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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