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说:“林哥的书确实便宜。”

老林说:“因为我酷爱看书,我知道知识的重要性。至于卖的古典文学的好书,咱们说,没有这部书,就没有以后的。在古代,能识字都是文化人,能写出书,那都是顶尖的知识分子。这和现代的涩情慌书是两个概念,所以这类书我只卖古典的。”

李冰说:“我也不爱看现代的。”

老林停顿了一会说:“那件事,我也有错。是我没有把学生教好。”

李冰知道他是在说那个女学生,也就不敢再说话。

老林又说:“这件事我并不怨她,直到现在,我内心都在自责。当初她在医院照顾我,我也是很感激。可那天晚上”

方小龙坐正了细听,“那天她说出那些话,和那些过分的动作,我当时应该怎么办?我也是年轻,女娃能跟你说这些,也是掏了心窝的,我不该愤怒地以为她变质成了这样,用最严厉的斥责把她仅有的尊严打碎,这些我当时都不知道,我还觉得自己是大义凛然。直到被她告了,我还一度怨恨着她,觉得这女娃果真堕落至此!后来才知道错的是我自己。这种事,该疏,不该堵,应该耐心疏导,不能苛责训斥!她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好女孩,可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错都在我!”

老林揉了眼睛,李冰看着老林,脸上已有了浅浅的沟壑,发间也有了少许银丝。从心底更加同情和尊敬他了,就说:“林哥,不要自责了,错真的不在你。”

老林说:“怎么不在我。”竟一声声地哭出来。

方小龙坐到老林旁边,安慰他说:“有些事还可以继续的。我们今天见她了,要不要去找她?”

李冰看向方小龙,心想:他是不是因为要写情史才这么说?

老林说:“走,去见见她。”就要起身。隔壁的大桌围坐了十来个年轻人,桌上桌下堆满了啤酒瓶。一个人晕乎地站起来要去厕所,却找不到下去的楼梯,就要从一扇窗户翻出去。同伴们拉不动,老板赶了过来,说:“年轻人,这是二楼,不敢翻。”

那人半个身子已探出去,老板拉住他胳膊说:“你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老林却已走到楼下了。

李冰悄悄对方小龙说:“这合适不?”

方小龙说:“了他的心愿吧。”

从回民街回来,三人已走到中一楼下。方小龙说:“这房是女娃他爸的,他爸退休回了老家,房就留给儿子,这女娃在里边有一单间,偶尔回来住。”

老林说:“上楼。”

站在门口,老林犹豫了好久,正要敲门,方小龙说,我来敲,李冰把老林拉在一边,他似乎有些紧张,嘴唇也在翕动。

开门的是个男人,问:“找小玉吗?”

方小龙说:“刚见她回来了。”

男人说:“取了东西又走了,有什么事?”

方小龙说:“没事。”就看见李冰掺着老林往电梯间去了。

老林走的那天,李冰和方小龙要去火车站送他,老林却执意不肯,他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朋友记在心里就行了。”

在返回的路上,李冰和方小龙还在说着老林的事,又想起许多古代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文人,唐伯虎,蒲松龄,曹雪芹,正因不得志而有闲情雅兴,正因有闲情雅兴而文史留名。

老林也不算纯粹的文人,他的志向还是要商海征战的。但李冰预感,他的一腔抱负就要在不久的将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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