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宰相告老还乡的事情遍及朝野。

走的那日,没人敢去送他,臣子们心里都清楚得很,他这么一走,绝不会是自己主张的,该是位上的邕帝下的命令。

人老了就糊涂了,还当现如今是先帝那时,畅所欲言,君臣和睦,看吧,这下踢到铁板上了,估计身心都疼的要死。

唏噓归唏噓,没人敢去面上讨论,待到了邕帝面前,照样一个屁也不敢放。

连下了几日小雨,王城的空气清爽起来,没有几日前那么热,可耐不住-一望无云的蓝天,高高挂起个太阳刺的人头皮发麻。

没多久,宫里的冰块扇子就有又忙活起来,后宫那些平日里争奇斗艳的夫人美人也不闹了,静悄悄的藏在宫殿里避暑,-边儿吃着冰镇酸梅汤,一边儿让宫仆们打听外边儿的事儿。

位于东边儿的红薇宫比刻比以往都要静,宫庭的墙头上是委屈成-片的红色蔷薇,里面歇有小鸟。

往里走,庭中央挖了一个鱼池,上面荷花盛开,莲叶翩翩,里面有鱼悠然游着。

正殿内,四处的方盒里都盛着冒烟的白冰,桌上的香炉也更换成了冰块碗,宫女们俯首低眉,捏着扇子给殿上中央椅子上坐着的女人轻扇风,一个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女人五官层次分明,鼻梁挺拔如同小山,颇有异族的味道,脸颊跟被刀削瘦了一-般,显得她很不好惹,最妙的是她那双眼睛,眼皮深邃而长,眸子像汪停着浮萍的幽绿缸水,又被阳光投着似的,细碎里闪着微微的精明的光。

她的嘴巴也很饱满殷红,如她穿的这身玫红色长外纱衫,使人移不开眼。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美丽的-一个人,却心狠手辣,甚至被所有宫人一致称为“食人魔“。

她,就是前朝后宫全都名声响当当的湖洋夫人。外面热,她也懒得去跟人闹不愉快,近些天便全歇在宫殿里吃吃冰,逗逗猫。

她的猫是宫中最多,到现在已养了一庭子,什么品种的都有。

从一开始的两只变为三只,然后是四只,六只.后面的多是宫里流浪猫,不过她也不嫌弃,照样财大气粗的养了下去。

此时,这些猫要么蜷缩在宫殿的阴凉处,要么就在正殿玩耍,湖洋夫人的腿上还窝着一只肥胖的橘猫,朝她喵喵撒娇。

她伸手挠了挠它的肚皮,耳朵捕捉到开门声,抬起头一看,是自己的心腹淮姑姑。

对方年老,弓着背走近对她俯身悄声道:“二公主在南花园与小公子闹起来了,这次吵的很凶。’湖洋夫人瞥了她一眼,诱导着橘猫翻了个身,举起它对视着:“随她去吧,每次都这样很烦人的,这孩子就不能安静些吗。

她不重视自己的独女,这是红薇宫人尽皆知秘

为什么?难道因为她不是个儿子吗?

原因无人明白,就连作为她心腹的淮姑姑也不清查。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算是心疼自家的公主,才接着补充说:“小公子身边跟着玉未宫的那个丫头,他们两人最近交往很是密切,您看?”

举高的手顿住了,橘猫挣扎几下,从她手里跳到地上,湖洋夫人拍拍手想了想:“大概不会是本宫想象的那样,但去看一看也没关系,走吧。

话音刚落就有准备好久的宫女马不停蹄的上前给她着装打扮,她想起来一-件事,歪头问:“她呢?”

这意思对于淮姑姑来说并不难理解,当即道:“那位去卧龙殿了。”

得到了心里所想的答案,湖洋夫人忍不住嘲讽的笑了一下。

自从吉布楚和入宫,邕帝似乎就被她迷住了,很少再来她这红薇宫,不管是闲时或是夜晚,陪伴在邕帝身边的都是那个女人。

她知道,自己虽然与对方年龄相差无几,就算大,也只是大几岁,区别不过是二十几与三十几。

都在背地里说她湖洋夫人年老色衰,失了宠爱,比不过人家摇光夫人貌美如花,早晚要下台。

但是这些蠢货有有谁知道,她吉布楚和也只是个用来替代的婆布娃娃罢了。

想起哪张俏似故主的脸,湖洋夫人伸手抚上眼皮,眨了眨眼睛,很是不屑:“冒牌货而已。”

她眼里有嘲笑和悲凉,更有麻木与冷漠,独独不见嫉妒及忧愁。

夫人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吧?

淮姑姑低下头皱了皱眉,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后宫南花园不算凉快,甚至很热,人一进里边儿半步就忍不住的想要逃离这露天大炉子。

不论是地上滚烫的鹅卵石,湖里死-样的水,亦或是趴在地上的鲜花,树上鸣叫的蝉。无一不显得这里的烤与燥。可偏偏就有人没脑子的往里撞。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她同时带人堵住了另一波人的去路,将人家围在花园里的一处大凉亭里,自己傻不愣登的站在外面小路上愤怒叫喊。

途径南花园被迫停下看戏的晏顺与玉姒很是无辜,他们并不知道哪儿惹了这位刁蛮公主,引得对方连连暴怒,这会儿已经僵持了快有一刻。

看着这位恭合公主头戴金玉,身披红衣,晏顺烦躁的转身一手撑在靠椅上,另一手打开扇子不耐烦的扇着。

她大叫:“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王姐?竟为了区区一个贱婢无视本宫?她不就长了张破脸,指不定早已...”

“你说够了没?”

晏顺站起来啪的一声合了扇子,身边的太监宫女皆抖一抖。

怎知恭合脾气上来了,谁都劝不住,几步上亭子里提着裙子骂道:“谁不知道她们玉未宫都是以色侍人?你带她好几天本宫可都知道,若王弟喜欢她,大可直接夺来便是,但你为了她无礼于本宫,实在不妥吧!本宫可是你王姐!

又是啪的一声,晏顺手里的扇子从恭合红透了的脸上掉落,立刻有太监去捡,他却说:“捡什么?往后还能用吗?脏死了。”

接着他阴狠的斜了恭合一眼,皱眉头片刻又舒展开,露出一抹鄙夷微笑来:“你一口一个本宫,张口就自称我的王姐,可你想没想过,你配吗?”

“你别太过分!父王就算再宠你,可是,树会死,舟会沉!你迟早…”

“我迟早弄死你,你信吗?”

对方眼里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成分参杂,巨大的恐怖捏住了恭合的心脏,她忍不住泪眼汪汪的跌坐再原地,不顾屁股底下的尘灰,动也不动。

她平时很少和晏顺对上,母亲也一直警告自己不要与他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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