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一千年前冥界大乱,祸殃众生,不可计数的亡灵渡入黄泉,冥城一度崩溃,四面楚歌,忘川河里的欲念更是空前强盛,不断诱了亡魂祭食,戾气弥日凶猛,河水咆哮奔腾大有翻天覆地之势。
适时,地藏王菩萨心怀慈悲,取下护身法宝摩尼珠投入忘川幻化成般若池,大开造化,普度众生。河中魙孽只消身入般若池化去恶欲,修行千年,便可重入轮回。可惜般若池落在忘川最深最底处,大显神威镇住忘川河使它难翻大浪,然河中魙孽不等寻来此处已被蚕食殆尽空余一缕死气,因此千年来也见没渡出一只妖半个鬼的。
凤娘放下灯笼,取下腰间悬挂的葫芦,揭开塞子引出灵水注入进去。
装满葫芦,她扭上木塞正欲寻灯笼离去,忽听后头一道喑哑的嗓音。
“你从上面来的?”
凤娘微微一怔,扭头望向声源。
一只修长如骨的手拨开珊瑚丛,露出男子邪魅的脸庞。金色衣袍灿烂如阳,漆黑长发拂过绿藻摇曳在他脚踝下。
男子靠着珊瑚台停下步来,慢慢抱起手臂,嗤笑地抬起眼。凤娘注意到他眼瞳之中似是堆积千山暮雪,浑茫一片。
“是孟娏让你来的?啧啧,孟婆一氏那点假惺惺令人作呕的慈悲传统秉承到如今也没灭绝啊!”
凤娘把葫芦挂回腰际,摇了摇头,马上又想到什么,开口道:“公子误会了,妾身此行受人委托不假,却非公子口中孟娏所事。”
白眼珠的主人带了点疑惑问:“掐指算来,唔,多少年了……还未曾见过哪个活物找到这里仍保持灵智……你,你是什么东西?”
凤娘挽起套葫芦的绳索在腰间打一个活扣,闻言,睫毛一跳,怔住。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久得她都记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的以前,她也这样问过那个人,师傅,我到底算什么东西?
那个人没有看她,她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到一声幽长的叹息。这声叹息在她耳边萦绕了几千个年头也散不去。
凤娘怔忪许久,男子都以为她已离去,才听她语气淡淡飘过来。
“一个生意人罢了。”
花枝大半夜被凤娘拎起来,她揉着眼睛嘟嘟嚷嚷诉说不满,等跟着走到遗玉小筑看到榻上残破的身躯,和榻前画中人,一声尖叫乍起,凤娘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巴。
“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做事,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
少间,老何头踏着雨丝迈进门来,取下斗笠蓑衣,递一把绿莹莹饱蘸雨露的芝草给凤娘。
“辛苦何伯了。”凤娘疲乏地揉揉额头,倒一盏热茶给他,唤花枝:“动作快些。”
伏鸣山北面有万丈深崖,崖边陡峭危壁上长着几丛生骨草,传说是天上药仙不甚遗落的圣物,能生死人而肉白骨。每年提着脑袋去采撷的人不少,大都摔得骨头渣滓也不剩。
传说多是前人茶余饭饱杜撰打发时间的,这生骨草具有极强的修复创伤效果不假,若说生死人而肉白骨,那就笑话了。
花枝按她吩咐捣得一臼药草碎碾成汁,加入一葫芦灵水捣匀,等乳液稀释成浅浅绿色,凤娘已在里间杅桶里放满温水,将乳液尽数倒入,搅合均匀,抱来冷硬的尸体解下衣物放进水里。
放下竹帘出来,正迎上离颜目光。凤娘点点头,他也不语,手上承力,徐徐伸进心脏掏出一颗华润莹白的元丹。
不知是不是花枝的错觉,等那珠子离了身躯,他的脸色忽然吓人地苍白,往后一个踉跄跌坐在藤椅里。
“才经一场殊死搏斗又取元魄,难为公子了。”
凤娘接过珠子放到荷包里,转身去屏风后的木柜拿了个小匣递给花枝:“给他服下,许能维持几个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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