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抒容便时常想起那个清瘦的少年,总在她脑海中徘徊盘踞,让她沉重错乱却又一片空白。
三天后,傍晚,季庭未回,她沉思了许久决定再去看一看,尽量晚餐前返回。
到了福利院,正是他们的用餐时间,菜式较为丰富,荤素得宜。
她便上前帮忙盛菜,张院长连忙上前委婉劝阻:“季夫人,老师们会做好的,不需要您帮忙的。”
“没事儿的。”抒容侧身望他,笑了下,而后继续手中动作。
轮到那个少年时,他沉默递过餐盘,抒容便盛好饭菜递还给他。
他只礼貌低声:“谢谢。”而后转身离去坐于角落安静用餐。
厅内孩子全在用餐时,她便立于原地定定地望着那个少年,看他吃的很香甜的模样,便展颜微微笑着。
待孩子们全部用餐完毕,她便也一起帮忙收拾了餐桌。
待她再回望那个少年时,他正取出作业本安静地写着,长睫轻垂,侧脸清俊。
她又看了数眼,便转身向院长告别:“张院长,时候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季夫人路上小心。”
她刚踏出室门,身后便有一道清悦的声音传来:“陈暄,你和那个阿姨长的好像啊,尤其是眼睛。”
“这个世界没有和我相像的人。”少年并未抬头,淡淡回应。
抒容霎时转身望去,重复低语:“陈暄……陈暄……陈暄……”
她忽然脑中翻江倒海般起伏,抬手敲打向太阳穴,而后停下,楞在原地。
许久,她忽大笑起来,极力压制着声音,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季夫人,你怎么了?”张院长连忙走上前,开口问询。
“没事儿,我没事儿。”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面上却是笑着的。
许久,她终于慢慢平复下来,转身看向那个少年。
而他似感受到那道炽烈的视线,此时恰好侧头回望过来,隔了数米撞上那女子泛泪含笑的双眸。
少年心中霎时微震,却不知何由,便缓缓地转了视线,低头安静于眼前的功课。
一位年轻女老师端了一杯热牛奶递给少年,而后将置于椅背的外衣披在少年肩侧,含笑低语着什么,少年抬头微笑致谢。
女子立于院中静静望着那处,笑的渐温愈柔。
她知道有人将他照顾的很好,很好很好。
片刻后,她看向院长,声音微哑:“我今天来过这里的事,麻烦您不要让我先生知道。”
“好。”院长郑重点了点头。
“谢谢你。”
她回以安慰一笑,随即转了身向外决然行去,再未回头。
她坐在的士后座,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夜景,面容安宁,声音平静响起:“师傅,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傻的人呢?”
“每个人都有犯傻的时候,只要以后不再重蹈覆辙就行。”中年司机想了一下,而后笑着回她。
女子沉默了数秒,轻轻笑了下:“没有以后了,没有以后了……”
师傅闻言有些不解,向后视镜看了一眼那女子,心想许是遇见了悲伤之事,他不了解各中缘由也不好再多言。
此时,季庭来电,她接起。
“抒容,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接你。”那人熟悉的声音急切地传来。
“不用的,我刚出去逛了一下,现在就在回去的路上了。”她缓缓一笑,言语温柔。
“好,我等你。”那人轻回。
“嗯,好。”
挂了电话,司机师傅便笑着开口:“刚应该是你先生吧,听得出来对你很好啊。”
女子笑开:“是啊,他很好很好。”
别墅区的转弯处,她便见不远处季庭的身影,她笑了下,臣希与他真是极其相像的。
等她离近刚下车,季庭便已迈步行至她身前,将她搂入怀中。
抒容抬手轻拍他后背:“对不起,刚有些耽搁了,现在才到家。”
他离身放开她,展颜启声:“嗯,我们进去吧。”
抒容整晚都一如往常,丝毫未见任何反常之处。
餐后,她坐于沙发靠着季庭肩侧,安静看着电视。
臣希回来便上前轻轻拥抱下她,温声言语数句,而后与季庭礼至招呼了下,便回到卧室。
他沐浴完,便转去了书房。
抒容轻轻推门而入,与他聊了良久,许多幼时之事,有趣的,哀伤的,欢喜的,絮絮而尽。
他便含笑静静地听,近十点,抒容起身紧紧拥抱着他,许久才离身,微微笑着,同往常一般轻语:“晚安,臣希。”
而后,她转身离去。
下午四点,当季庭收到一条信息返回家中时,那个女子已静静坐靠于浴缸旁侧,右手轻垂于池内深红一片中,唇角微弯似噙了笑意,面容舒徐安宁的模样。
“董事长,夫人决绝,没有留一点后路。”陆以巡医生立于身侧,约三十多岁年纪,眸中布满血丝。
连姨已哭的双眼异常红肿。
“好,我知道了。”季庭语气却是极致的平静,“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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