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袁纾定神仔细端详,才终于看清了黑衣老妪使用的武器,那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兵刃,而是成簇的银针,细小锐利,尖端刻着无数的倒刺,赫然正是那杀人无数的凶器——木兰针。
二十招过去,孤星雨的珍珠剑还远远处在上风,黑衣老妪无法攻击,只剩下招架之力,这本就是以针对剑的坏处,小小的银针岂能与灵巧锋利的剑锋相比。是以,黑衣老妪便故意以此消耗孤星雨的气力,他本就无法多做活动,剑招施展之间气力不足而招致要顾虑的后招更多,顾虑一多动作便更慢,动作一慢,需要的气力也更多,这简直是个无法破解的死循环。
果然,当孤星雨的剑招攻出第三十六剑的时候,黑衣老妪的银针已占尽了上风,空气中窸窣作响,袁纾只觉得耳朵都要被那银针刮在石壁上的声音震麻了,黑衣老妪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孤星雨的剑招都被封死在了小小的角落之中。
此时若有观众在场,难免要望洋兴叹,高呼剑仙陨落,可袁纾越看却越发觉出孤星雨剑招的巧妙,他虽气力不足,但一招一式间却衔接有度,纵然那银针挨着他的头顶擦过,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难以真正伤到他分毫。袁纾想起了最后一位习武师傅曾告诉自己的话:“高手相争,胜负只在关键的最后一击。”
孤星雨此刻便正是如此,他并非不能还手,而是不愿出手,袁纾已看出,他一定在等黑衣老妪的一个失误,即便那只是稍纵即逝的一个小小失误,恐怕只要出现孤星雨的珍珠剑便会洞穿黑衣老妪的胸膛。
就在袁纾想到这里的时候,黑衣老妪已将孤星雨逼入了通向剑谱石洞的洞口石壁处,她果然逼得太急,银针转合之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剑光已经闪过,袁纾还有很多事没有搞明白,她很想抓住这黑衣老妪再问一问,可她连尖叫都已来不及了,只是短短一瞬,冰冷的剑锋已经刺入了温暖的胸膛。
可这胸膛,却并不是黑衣老妪的胸膛,而是孤星雨的胸膛。
那剑锋也不是孤星雨手中之剑,而是石壁处突然闪出的风魂掌中的剑锋。
袁纾根本无法形容那一剑刺出的速度,也根本没有看清风魂出剑的身形,他好像一直都站在那石壁的背后,一直在等这刺入孤星雨胸膛的最后一击。
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莫说袁纾未曾想到,只怕连孤星雨自己都想不到,就在眼前的敌人露出明显的破绽之时,真正的致命一击却从他背后直刺而出。
孤星雨无法闪避,也根本闪避不开,就在那一刹那,剑锋如箭矢,一发不可收,剑光穿透了孤星雨雪白的衣衫,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孤星雨整个人开始僵硬冰冷,但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倒下去,因为风魂还未拔出手中的长剑,他慢慢地走到孤星雨的面前,缓缓道:“我说过,这辈子,我总能赢你一次。”
孤星雨惨白的面容彻底失去了血色,他那闪闪发亮的双眼,也逐渐失去了锐利的光芒:“风魂,这就算你赢了么?”
风魂道:“你此刻就要死在我的剑下,这不算我赢了么?孤星雨,你没想到我还会杀你吧?你当真以为我这么多年来苦心积虑为你寻找解药,就是为了求你大发慈悲将你的剑谱给我瞧瞧?你当真以为我看了你的剑谱便会如痴如狂感恩戴德?我告诉你,里面那些剑谱我根本就不稀罕,那些疯样子,也全都是我演给你看的。我不愿你死在那毒药之下,唯一的原因就是我要亲手杀死你。这念头,就好像你刺在我脸上的这条长疤,永远都不会被时间抹去,你活着唯一的使命,就是死在我的剑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冲动,说到最后整张脸已经通红。
孤星雨却好像没有听到风魂的话,他自顾自地说着,语声越来越轻:“你终究还是不敢再与我正面交手,你终究还是只能靠暗算杀我,这,能算作是你赢了么?”
风魂怒发冲冠,一声大吼,他一把拔出了孤星雨胸膛中的长剑,鲜血瞬间喷溅到石窟四周的石壁上,那大理石的花纹被鲜血浸染,原本奇异而美丽的图案花纹看起来更加妖艳。
孤星雨倒地,他的后背撞到了鲜血淋漓的石壁上,口中还在挣扎道:“风魂,你光明正大与我一战,未必会输,可你选择了暗算就绝不能算赢我了。我天下第一剑孤星雨,到死也未败过,因为死人是永远不会再有输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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