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说的谢大人说得差不多:孩子不肯去,威胁若是硬逼他启程上路,他将不惜戕害自家:宁可选择提前诀别人世间。这是他嘴上能说的,嘴上不能说,但心知肚明上了大当的是这么一个经过:

前几日谢大人扣留下丹歌,逼宝卷应承去江左令宝卷无比愤恨。但他知道自家是阿爷一等一的心肝宝贝,便施了苦肉计。首先,他忽然一本正经通知阿爷已决定去江南。谢大人起先还不信,可看见他说得跟官员似的严肃正经,判断他毕竟怕在乱世中丢了用以享乐的臭皮囊,心中感叹着:

“好极了,谢家总算能保住一丝血脉了!”

但他说罢,发现宝贝儿子哭丧着脸回房去倒下了。谢大人是万般无奈之下才令他去江南的,见他如此难受,也就跟着一同吃罪。翌日,阿爷发现儿子还没离开长安就患上思念帝都的毛病,睡不香吃不下,人也难得瘦了一大圈。阿爷毕竟是阿爷,心一软,便将好生看管的丹歌送到他睡房。他要木头告诉丹歌,她双亲谢府已给了好几个钱,送回乡下安顿了,随后会一并遣散她回去与家人团圆的。丹歌当然不乐意与阿爷阿娘生离死别,可既然双亲已有较好的归宿,她也就无奈“放心”了。而宝卷,则变了副嘴脸,诚恳认错,发毒誓说定然会待她好的,甚至说明媒正娶后可以将她的双亲接回来。他还立了字据,按了自己特大的拇指印。做了这个,他趁丹歌恍惚愣怔,处在是真是假的疑惑中,便得了机会……

既然得到了,宝卷蓦地对谢大人耍起无赖来,宣称不再去江南。他学着表弟的口吻说:

“确然,思念长安得来的病症只能留在长安好生调养,直至痊愈。”

为了弄清承诺与破坏承诺这个闪电变化是怎么造成的,阿爷听闻和观察到才几天工夫,宝卷就厌弃了丹歌,已将她看成身边寻常使唤的丫鬟,饿了就吃,饱了就撵,而把意念集中在下一个不曾到手的猎物之上。谢大人这才明白上当,骂儿子不是打儿子更不是,只得另想办法。

为此,谢大人对秦基业说:

“对了,秦师傅一向足智多谋,不如由你想法子解决这件恼人事,如何?”

“强攻不行,改用智取嘛!”封大人赞同道。

但刘韬光拭泪说:“此行千里迢迢,父子隔绝,此生多半再难相见。所以秦老弟,你的计策除了要确保三个王孙尽快上路,一定要给予他们极大的乐子,算是精神补偿吧。”

秦基业想了好一会儿,说:“兄长加了补偿给三王孙极大乐子的要求,这就陡然变难了,在下临时三刻没个好法子。请三位大人宽限三两天,届时准有好方子治得三位公子所患的长安病。”

不管怎么说,添加敢斗去江南的事顺利谈成了,刘韬光实在高兴。尚食总监封大人也高兴,高兴之余要亲自下厨弄几样当今天子才能享用的美味佳肴显摆显摆。

可就在这当儿,敢斗的惨叫声传来。四人顿时吃惊不小,齐刷刷往后花园赶去。

到得后花园,刘韬光恰好望见给涂抹成五彩缤纷的敢斗正被一个矮小公子扯着耳朵,还在凄惨叫唤。他心如刀割,晓得那人定是封大人之子封牧,却不敢上前夺下儿子来,便望着秦基业。秦基业五步并两步,腾地到了。他略点了下封牧的某个穴位,就叫他撒了手。

敢斗耳根出血,扑向刘韬光,大哭道:

“阿爷,咱们回家去!这封家就是阴曹地府!”

封大人到封牧跟前,虚张声势斥责道:“刘敢斗是你爹我请来的小客人,你这样行事,未免太不知礼数!”

封牧却振振有词道:“他是窃贼,窃我的巨无霸!阿爷不信问怜香!”

怜香道:“千真万确哩!”

于是,封大人转身对刘韬光道:“老刘啊,这下你都听见了?牧儿虽说心狠手辣了点,可你家敢斗也属咎由自取嘛!”

刘韬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搂着敢斗,自家身子和儿子身子颤里见抖抖里见颤。

秦基业忽然呵呵笑将起来,自言自语道:“好极了!妙坏了!”

谢大人恰好站在他边上,纳闷道:“师傅也真是怪:老刘是你救命恩人,人家儿子吃亏,你倒幸灾乐祸!”

“大人有所不知:两位公子起纠纷正是时候,在下颇受启发,故而蓦地有了个现成的好法子。”

谢大人追问:“哦?快,说来我听听!”

“不过十来日,小人准能叫三位公子踏上南下之路!”

谢大人大喜过望道:“备细说说看!”

秦基业扫了一眼啜泣的敢斗偷笑的封牧:“此地不宜说,回书阁去仔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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