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八重藏谔然侧目:“哦?”一个疑问声的尾音还没发完,酒馆另一边完整的临窗玻璃也碎裂成渣了,这回裹在窗帘里飞出来的人,也是摔在人行道上滚了几滚就不动了,但明显不是王彦华,因为此人露在外面的两条腿上穿着白色的英国水兵制服裤。

尚稚歪过脑袋一脸地坏笑:“瞧,飞出来的是可怜的英国水兵了。服部君有没有零钱,借我几个硬币。”

服部八重藏随手掏出几枚角和分的硬币递过去。

“谢了。”尚稚拿了几枚硬币就向街边的公用电话亭走去,拨了几个数字等到接通,悠闲地说道:“喂?是巡捕房吗……”

乒哩乓啷的物品碎裂声和人的惨叫声同时飞出酒馆,飞出来一次尚稚的眉头就皱一次,也不知道是在心疼打碎的东西还是心疼打碎的人牙。

再听见砰隆隆的一声大响后,尚稚听那声音居然好象还是个水晶大吊灯似的东西砸地板上了?天知道打架是怎么打得那么高的!?

尚稚嘴里啧啧啧啧的直是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事后算帐找我头上了,我可没钱赔。”

伴随着里面女人不知道是惊慌还是兴奋的尖叫,又是两个英国水兵从窗户里被丢了出来,然后,大门也嘭的一声被撞开,起先那个只起哄没动手的白俄也躺街上了,挣扎着要爬起来,随即又飞出来个人影将白俄给砸翻在地立即晕厥,还是个英国水兵。

不过也就是因为白俄做了人肉垫子,英国水兵没给摔晕过去,骂骂咧咧地从腰后抽出一把水手刀,爬起身站直了就要再冲进去乓啷一声大响,从里面飞出个方方正正的白兰地酒瓶砸在英国水兵的面门上粉碎,英国水兵猛一下就喝高了的模样,在原地用一种很古怪的姿势扭了两下舞姿,翻着白眼仰面八叉地就躺白俄身上不省人事了。

尚稚评价:“这把刀倒不错,北莱茵索林根搏克金属公司产的,割钢缆都不伤刃。”

最后一个英国水兵也被扔出了来,摔得手脚撑在干燥的砖铺人行道地面上滑了几次也爬不起来,重新摔倒,酒馆大门嘭隆巨响,被人从里面踹开,王彦华拎着张缺了条腿的长靠背圆木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英国水兵瞪着双恐惧的眼睛回头一看,手脚并用地胡乱扒拉着想逃命,嘴上还叫道:“yg……”

王彦华更是怒不可遏,跳前两步双手反抓椅背将长圆凳劈头盖脑地猛力抡在英国水兵脸上,凳子啪啦啦散架,英国水兵一声没吭就彻底躺平实了,脸上开了酱料铺子,这下至少也是个轻微脑震荡。王彦华恨恨骂道:“老子说过了:老子不是卖糕的!老子是中央税警总团一级战术教官,王……呃,这个……”王彦华侧头问道:“哎,我现在什么军衔来着?”

尚稚微笑着提醒:“少尉。”

“咳……呸!”王彦华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晕厥不醒英国水兵的臂章上,拣起了那把水手刀:“记着!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王彦华王少尉,在教导你们学习军人的礼仪,应该怎么正确对待比你们级别高的军官!”

尚稚再看看时间,叹道:“两分零八秒,酒可真是个害人东西,上次你第二次被开除军籍的同等条件下,只用了一分钟五十秒。”

“倒霉催的,现在的英国佬可真不如鸦片战争时期的红衣龙虾那么能扛揍。”王彦华甩甩脖子扭扭腰,将一对拳头捏得咔啪咔啪直响,满脸上都是这点热身运动实在不够劲、还没活动开的意思:“闲着也是闲着,现在状态够扛活用的也就行了。”

“假如你不蹲工部局的号子的话。”尚稚再次厚道地说道“我想提醒你,这条街上喝高了打架的人不少,所以巡捕房的人也就不少,我想的话……”尚稚侧耳听听,接道:“瞧,我说什么来着?来了。”

不关己事的服部八重藏首先发觉了,已经很清晰地听见巡捕的尖利哨声和皮鞋踏地脚步跑动声,而且已经很近了。

王彦华拭了把嘴角的血滞,郁闷地说道:“看来我还得再证明一下我的腿脚还不错,没给酒精泡软,才能重新扛活去。”

“嗯哼,没错,保险点好。”尚稚点头说道:“我的车就停在大智门路口检查站外的第三个巷口,我觉得你沿着威尔逊总统路这条线路跑,能跑掉的希望比较大,只要跑出租界的路检站,巡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王彦华没工夫再废话,侧身就抢出围观闲人组成的人墙,向两个酒馆夹在中间的一条巷子里跑去。

几乎就是在同时,前后脚的工夫,两个法国巡捕带着五个安南巡捕也冲入了人墙。一扫地上六个倒霉的家伙,再看看围观的人墙中心区域就两个服饰高档的中国人站着,明显是跟打架有点关系的人,但跟报警电话里说的穿灰色西装三十岁中国男子的形象又不一致,法国巡捕用1892左轮手枪的枪口顶了顶帽檐,狐疑地问道:“喂,打架的另一方人呢?”

尚稚立即拿出了优秀市民积极合作的好态度,没丁点迟疑地抬手就指向王彦华跑进去的巷子:“往那里面跑了!”

服部八重藏猛地就听见王彦华老远老远的一声怒吼:“你又耍赖!”

法国巡捕怀疑是同党故意乱指方向,再一听这声音,还有旁边围观的几个白人也指向了巷子里,再无怀疑,七个巡捕吹着尖利的哨声,哗啦啦一窝蜂地向巷子里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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