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日,始复朝政。
云玺起了大早。
赶在上朝之前,去了金銮殿。
百官们早就对时不时便在金銮殿露个脸的云玺习以为常了,只是她身后的男子……
他们之中消息灵通的,早便收到了天子封赏了言喻的消息。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初次上朝,竟是被长定皇姬亲自送过来的。
与其说是“送”过来,不如说“押送”更为准确。
今日的长定皇姬,似乎比从前更为冷峻。
一双凌厉的凤眸之中,冷得都快要掉出冰碴子了。
看来,不止是他们觉得惊诧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长定皇姬,都不能接受从一介布衣一跃成为王侯的事情啊。
他们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只要言喻开罪了长定皇姬,就算他是有通天的蛊惑帝王的本事又如何?
血亲毕竟是血亲。长定皇姬再怎么样也是被整个皇城里头的人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殿下。
言喻一介平民,怎可能与天子的宝贝疙瘩蛋相提并论?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言喻既上了朝堂,就不可能再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凡他再在朝堂之上犯了一点点的错,往日功绩皆毁于一旦无论是哪一派的官僚,都会群起而攻之。
本是三足或四五六七足鼎立,他一来,便打破了这个平衡。
唯有将他从朝堂中清扫出去,才能恢复往日平衡。
当然,在他尚受恩宠之时、未犯错误之前,无论是何人,都还是很乐得将他当作一个利器来用的。
无论是拉了谁下水都好。
左右一介平民,不通朝政,贱命一条。在这些朝臣们眼中,或许他的这条命,还比不上家中豢养的看门狗来得贵重。
言喻是老狐狸。
云玺又是个人精。
既然做戏,又怎么可能不做全套?
云玺将言喻送到他的品秩该站的位置后,眯着眼,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
旁人眼中,完全是长定皇姬在威胁这个可怜的平民。
而云玺却是在说:“先生若是下了朝,便回东宫来吧。昭彰台已空了数日,甚是想念它的主子了呢!”
言喻眸子低垂,掩去了眼底温和的笑意。
肝脑涂中原,丹心化碧血,本是无坚不摧的东西。
怎敌心上人的只言片语?
尤其是,这样隐隐约约藏着另一层意思的话语。
纵是百炼钢,也化绕指柔。
他压抑着嗓音,低应了声:“是。”
朝臣只觉得这是庶民不敢与长定皇姬相抗衡,委屈之下的应答。
云玺满意地点点头,一转身,便对上了文武群臣投来的“友好”的问候的目光。
凌厉的眼刀一剜,斥道:“你们的礼数被狗吃了吗?”
百官这才想起要行礼,正要下跪,长定皇姬却已抛下他们离开。
“天子驾到”
还没有直起身子,陈知乐的声音便已传来。
行,也不算白躬身。
众人行跪拜礼,而言喻,只是轻轻朝天子拱了拱手。
天子:“……”
他就不该让言喻到朝堂上来。
活是给自己找罪受。
气归气,天子还没忘记下头还有一片跪着的朝臣。皇家人即便个个就是个小心眼儿,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外在的大气还是要做的。
大手一扬:“众卿平身。”
陈知乐待天子在宝座上落座后,又道:“有事早奏,无事……”
“无事你便宣读圣旨吧。”
陈知乐哭丧着一张脸看向天子,哀哀戚戚。
天子凑过去,低声说:“朕命人给你准备了途中润喉的热茶,你只管读”
陈知乐:?????
这一等内侍他不当了行不行?
诛九族就诛九族吧,他一个小公公,也没什么九族!
当然,腹诽只能是腹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就这样撂摊子不干。2020xs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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