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是特意去接许晏清的 她昨日便回了家,家里人与许家商量好,要一起聚一聚 庆祝水芹归来,顺便恭喜许晏清上了副榜。

这几年她在外穿的都是灰突突的男子长袍,胸前的鼓囊也被裹胸布紧紧包裹 整个人要多丑就有多丑。

她毕竟是个女生,也爱美,一回到家顿时忍不住了 脱下了长袍,换上改良过的嫩黄色棉衣棉裙 头上扎了可爱的双髻 还插了家里人给她准备的银簪头花 在铜镜面前臭美了好一番。

知道许晏清今日回来,她主动提议去接 实则是想过一过穿女装的瘾。

但在许家长辈眼里,那便是俩人早已互生情愫的证据 王氏为此在许文实面前偷笑了好一番。

快要出城门了,感受着纷至沓来的视线,水芹开心地晃了晃垂在牛车边上的小腿。

家里的铜镜很是模糊 水芹长这么大,脑海里对自己模样的映像还是五年前,那个在溪水边照镜子玩水的黑瘦小妞。她之后几年又一直女扮男装 不甚在意形象,故而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长得很丑。

但看到路人们的反应,再一想铜镜中模糊的自己,水芹终于能安心得出自己长得还不错的结果 顿时感觉天更蓝了,瓦更亮了。

她是开心了,许晏清的脸却渐渐黑了下来,正巧县城大门不远处有一家布店,他迟疑一瞬,还是顺从了心中的想法,对水芹嘱咐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便疾步往布店走去。

水芹只以为他是给家里人买东西去了,便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想着过两天便要正式问诊之事。

游医三年半,她已经能独立看诊、施针、开药了,这些都是练出来的,一旦发生什么灾难,难民伤民多的数都数不过来,那时候还顾得上不会啊,只要是会一点医术的便要上阵救命……

“小、小勤师兄?”

一声呼唤,让水芹毫无防备的转头,见了自己唯一的师弟申药,她脸上露出一抹打招呼的笑,然而下一秒却僵硬了她穿的可是女装!

申药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仿佛很是惊讶的样子,喃喃道:“小勤师……姐,我在旁边看了好久,才终于确定是你,原来,你是女孩子吗?”

水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一时慌乱不已,手足无措地跳下了牛车,不知该说些什么。

求他不要将她是女子的事说出去吗?

虽然他们俩的关系还算不错,但这毕竟关系到师门传承问题,做错事的人是她,她没资格让别人承担风险。

就在她颇为灰心的时候,申药突然笑了,他脸庞有个小酒窝,一笑起来甜得很,只听他道:“师姐,你放心吧,这件事我绝对不会与其他人说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真的吗?”水芹眼睛腾的亮了起来,十分感激地看着他,“师弟,真是太感谢你了,等我回了医馆,一定好好感谢你。”

申药连忙摆手:“师姐,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只要你像以往那样待我……不,只求师姐待我更亲近一些,我就满足了。”

这要求,说难也不难,可是说简单也不简单。

水芹不是什么爱亲近人的性子,但想着师弟对她一直都是有求必应,很是孺慕,再想到他无父无母,无亲无缘,莫大夫又是个医痴,整日顾着医馆,根本就没空管他,顿时就起了怜悯之心,点头答应了。

“水芹……”

远远地,许晏清的呼唤传来,见水芹面露紧张,申药很是贴心道:“那师姐,我先走了,等你回来再说。”

“好的,去吧。”水芹感激地笑笑,等许晏清到时,只看到申药的背影。

许晏清看到了水芹与一男孩在交谈,只是没看到那男孩的面容,只是感觉他高高挺挺,看起来很是年少的样子,顿时起了警惕之心,像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刚刚与你说话那人是谁?”

暴露性别这件事应该能就此而止,水芹不想惹是生非,便随口道:“哦,那是问路的。”

许晏清点了点头,内心却还是有些不虞,将刚买的帷帽戴在了她头上,轻描淡写:“下回若是有问路的,便等我回来再说,要是有让你带路的,一概不能理。”

正巧水芹在愁怎么遮脸呢,陡然得到帷帽,又听到这番话,顿时感觉心头一暖,忍不住软了声,故意叫道:“好的呢,晏清哥哥,我都听你的。”

这一声叫惹得许晏清差点没呛出声,看着眼前严严实实遮盖住水芹面孔的粉纱,心中升起了庆幸这帷帽买的好啊,没有挑那薄薄的面纱实在是太机智了。

回家庆贺了一番,不过三日后,两人便又回到了县城,过起了勤恳的日子。

尤维养外室之事许晏清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短短几日,他做的那恶心事便被家中妻女知道了。

怪不得,那尤维整日脚步虚浮,面色青黑,活像是被掏空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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