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一鸣有一百亩地,可土地上的收益很可怜,绝没有现代里亩产千斤的事。吕一鸣和他媳妇刘诗都是士绅家族出身的,他们受不得艰难。

在秋收季节吕家搬入了新居,新盖的小院子只有一进,但是正房厢房总计十多间,也很宽敞。正如小文所说,这几日吕一鸣和刘诗夫妻之间经常拌嘴,这小院子里只有一家三口人也不得安生,今日又听到了吵闹声。

刘詩对她丈夫说:“咱们总要自己讨生活,不能总是靠着我娘家呀?这个月就有中秋节,下个月还有我娘的生日,后面跟着就过年,你让我拿什么回娘家呀?”

其实不光是回娘家,他们吕家还有亲戚也是要走动的。

旧时亲属来往礼节讲究“三节两寿”,都是重要的节日,要送礼的。当然了,有送礼也有回礼,倒是不一定吃亏,可总得拿出礼物来呀?

“三节两寿”的三节指的是端午节、中秋节和过年,两寿是夫妻二人的生日。比如对长辈,对上官,每一年中这五个日子都是要送礼的。

吕一鸣:“你不用抱怨,咱家眼下就是这样,所有的出息都在这了,你让我能怎么办?亲戚走礼就是个亲情,正所谓礼轻情意重,不是一定要用多少银子才行,你也动动脑筋嘛,一个劲地埋怨我又有何用?”

刘诗:“你别教训人,没本事赚钱还有理啦?当初我大哥是怎么对你说的?放着城里的商铺你不去,若是去打理商铺何至于今天呢?真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

吕一鸣:“你别瞎搅和,你懂什么?我是读书人,还没沦落到经商那一步,如果我做了商人,有何脸面见我大哥?怎么见我吕家的族人?女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对他这样的说辞,刘诗很是不屑。

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有理也说不清。于是他说罢,一拍桌子起身就往外走。他有些惧内,干脆就躲出去了,到外面躲清净。

这夫妻间隔阂的原因其实质就是经济拮据,日子不好过。

他边走边在心里边算计着今年收成的账:今年的年景还算不错,良田亩产有两石左右,劣田减半。他家有三十亩良田,大约产六十石谷。劣田七十亩,产七十石左右,这些合计有130石谷,这就是土地的全部出产了。他家的地不是自己种的,是佃出去的,佃户交六成租这租子够狠的,则到吕家得到七八十石。

此时的价格往高里算是一两银一石谷,这样算下来他家的总收入折合成白银就是七八十两。

这还是毛收入,还要减去他这一年向土地的投入。正常情况下还有税,此时还不错,税这一项免了,这是因为乱世之中,偏远地区就没人管了。

账目大约就是这样了,这一年忙到头就这几十两银子!对于村子里一般农户来说,有几十两银子也是温饱的日子了,可对于习惯了富裕生活的士绅人家,这点银子可就太寒酸了。

他如此合计着,心中也算明白了,他有一百亩土地只能算个富裕农户,连小地主都算不上。

对于妻子的唠叨其实他并没有怨言,女人当家主内,操持家务,这点钱可是难为她了。

他总是纠结着“士农工商”,这指的是社会地位,商人地位最低。可是如果从经济上说,上面的顺序刚好倒过来,商人赚钱最多,农民最少。“士”则另当别论,“士”本身完全不产生财富,但是他们利用社会地位获取财富。

所以有另一种说法叫“无商不富”,这就务实了。

他想起大舅哥刘谨给自己的第一选择是经商,可是吕一鸣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他媳妇唠叨的就是这个事,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子更实际一些。

唉,也的确如此,如果他去做个商铺掌柜的,一年的收益至少几百两银子,何至于如此拮据呢?

吕一鸣边想边走就到了村边,这里有他家的一片农田,是湖边比较大的一片劣田。他想着心事,心里走神,就没注意到地里还有几个人,走近了才发觉,那不是别人,是他的内侄子刘璎。刘璎外出当然不会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两个跟班的。

刘璎在这里干什么呢?是因为他听表弟小文说父母吵架就想到了农田收成不足,日子不好过才会产生家庭矛盾。于是他想到了农田水利。如果通过兴修水利把吕家的劣田变成良田,不是能极大地改善他的经济状况吗?如果这个办法可行,推广开来对社会的作用巨大,此时南方这种低洼地很多。

刘璎现在除了先生教的书之外看得最多的就是“梦溪笔谈”,这一部书就在他的案头,他经常翻看。古人也有水利建设,并且也不笨。比如说战国时代的李冰父子修的都江堰水利工程让后人获益两千多年,这一项水利工程成就了富庶的成都平原和川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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