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来的匆忙,以至于忘却了带上它最爱的宠儿。

今晚的九江城,没有雷声轰鸣。

月色下,一对俊男靓女站在一起。

项紫竹站在龚沟的身后,好似他的影子,一直追随着他的影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九江城?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当一个女人卑微地讨好着男人的时候,要么是看中了他的钱,要么是看中了他的身子。

项紫竹不缺钱。

她也不缺男人。

她只缺一个龚沟。

龚沟站在阳台,眺望着远处稀稀落落的灯火。

灯火里,是人生。

灯火外,是人性。

龚沟看得很真切,也看得很远。

很远,很远。

项紫竹痴痴地凝视着龚沟的背影。

那修长的紫色的背影。

是黑夜中最明亮的光。

项紫竹的目光总是停留在龚沟的身上。

从她看到龚沟的那一刻起,整个世界便有了名字。

即便这个世界容不下她,她也不愿意离开。

红娘子望着陷入了情网的怨女,轻声地笑了。

笑得很不屑。

笑得很悲哀。

红娘子毫无自觉地顶着项紫竹的寒气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百无聊赖地把胸搭在栏杆上,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龚沟连项紫竹都不爱搭理,更别说是这个心怀鬼胎的红娘子了。

女人总是奇怪的。

你越是对她不屑一顾,她越是想凑上去。

前提是,你要有龚沟那张脸。

红娘子不是个奇怪的女人。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她说着不知道是否真实的回忆,“多么可笑,那时候的你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剑。”

剑,是不祥之物。

出鞘的剑,更加不详。

但红娘子只觉得可笑。

在她眼里,没有女人的男人,永远都是残缺的。

唯有一个男人是例外。

那个男人不是龚沟。

“现在的你更加可笑了。”

“连萧然的剑都比你厉害了。”

龚沟转过了头,淡漠地望了一眼红娘子,便又转过头眺望黑夜空。

“但是我的剑依旧能斩了他。”

红娘子笑得花枝乱颤。

她眨了眨那双诱人的眼睛。

“丰修修和我说过,男人总是好胜的,看来你也不例外。”

项紫竹凝视着龚沟,眼眸中若有所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丰修修应该也和你说过,他会杀了你的。”

红娘子当做没听见,只是慵懒地伸了个腰。

“他杀不死我的。”

龚沟抬起了头。

无垠的夜空没有半点星光。

“为什么,你们总是会以为老实人就很好欺负呢?”

“因为他们真的好欺负。”

说完,红娘子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得连腰都弯了。

龚沟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黑夜会释放人内心的黑暗,这份黑暗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龚沟的话意有所指。

除了他自己,没人听进去。

女人只在乎自己想听的东西。

她们只在乎自己开不开心。

她们只在乎自己是不是快乐。

所以女人永远不懂男人。

所以女人永远不会陪着男人共患难,却会骂着男人有钱变心。

当男人最痛苦的时候,她们在想着那个剥下来的鹿皮做成的包包会不会更加便宜。

当男人陷入绝望的时候,她们在想着那个开着美颜磨皮的混混有多么纯真。

她们的感性是留给自己的,也只会给自己。

当一个男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伴,却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贴上来。

这就和没钱了连馒头都吃不到,有钱了天天山珍海味一样。

再怎么名贵的山珍海味也不如当初的那一个馒头珍贵。

很多男人从来没有吃过那一个馒头。

龚沟早就看得很清楚。

所以,他对一只腐烂的狗都可以不吝啬于自己的亲吻,却不愿意主动摸一下女人的身体。

夜色下,三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没有人是对的。

没有人是错的。

龚沟有些倦了。

他转过身,走进了屋子里,只留下了一句话。

“把你们背后的人都喊来吧,一起见证黑夜是如何吞噬掉人类最后的希望的。”

龚沟的话很认真,认真得像是编号9527的精神病。

红娘子把龚沟的话当成了精神病的自白。

黑夜有黑夜的规则。

黑夜的规则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常数。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它就是存在。

即便是雷帝、花仙、邪君那样的怪物,也无法逾越这如同神祇写下的定则。

黑夜无论多么混乱,都无法影响到白天的生活。

只是龚沟言之凿凿的语气没有给红娘子留下拒绝的余地。

红娘子笑眯眯地瞅着孤身站在阳台的项紫竹,扭着纤细的腰肢离开了。

红娘子走了,项紫竹却没有。

她依然站紧紧地跟着龚沟,亭亭玉立的寒梅谦卑地折辱着自己。

他们站了很久,久到龚沟都换了一套衣服。

“你该走了。”

龚沟不是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男人。

他都没穿裤子。

他穿的是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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