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年七月初一,玉溪宫外。

“他们到了,迎一迎吧!”麦福从石阶上走下来三步,另外四个秉笔太监也紧随其后。

迎面而来的是夏言乘坐的抬舆,到了台阶前便停下来。

一名仆人扒开门帘,夏言就已看清迎过来的是麦福和四位司礼监的公公,夏言右手扶着轿门,自己缓缓站了起来,他刚迈出左腿,麦福便扶住了他的左臂。

“麦公公,这可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夏言那满是皱纹的老脸挤出菊花般的笑容。

“曾铣在西北打了个大胜仗,皇上一夜没睡一直念叨着了这事了。”麦福自然也是满脸堆笑的亲自搀扶住夏言的一条胳膊,走在最前面。

紧跟在后面的是次辅严嵩,以及内阁成员翟銮、徐阶,吏部尚书郭勋,户部尚书张润,兵部侍郎顾瓒,工部右侍郎严世蕃,礼部尚书杨博。

“倭寇骚扰东南沿海的事情,大伙儿也都知道了,天大的事情,也比不过亏空上的事情。”麦福边走边说着,声音很大,弄得众人都互相瞅了一眼,却没人敢吱声。

麦福埋伏一路扶着夏言一步一步登上了台阶,走进了玉熙宫内。

入了大门,左右两边是一把把紫檀木的太师椅整齐地排列着,再往前方深处看去,便是一处修士的圆台,圆台四面都挂着轻纱,其内隐隐约约看的见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手中杵着一把铜磬。

众人都分别站定两侧,左边站的是司礼监太监,右侧站的是内阁大臣,其余几人便只能站在太师椅下方一排。

这时,麦福也收起了刚刚的笑容,扫视了一下站着的几人。

少顷,精舍内传来一记清脆的铜磬声。

麦福自然明白这是开始议事的信号。

“今天的会议有两点,第一是各部的预算和实际用度做一个核算,该批红的批红,第二是西北的军事以及浙江呈报的倭寇骚扰沿海,导致海上商路不通。”麦福为会议定了个基调,然后躬身看向了夏言。

夏言缓缓开口道:“西北俺答部和鞑靼部都对我大同、石岭和寿阳等地发动了好几次大规模入侵,如果不是各部门协调有度,前方将士用命,我还真怕自己这把老骨头撑不过今年了。”

夏言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他看了一眼严嵩。

“铛!”

一记响亮的敲击声震的众人一惊。

夏言听到铜磬声,接着说道:“为了西北的军事,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严阁老,仲鸣,票拟都在你们那里,你们把核算好的票拟拿到司礼监各位公公哪儿去批红。”

“是,阁老。”严嵩应声答道。

严嵩和翟銮捧着几叠票拟走到司礼监几位太监身前,互相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严嵩递出手里的票拟时说道:“这是昨天兵部和工部交到内阁的票拟,翟阁老手里的这一部分,我们没签字,我手里的这一部分,是签了字的。”

“敢问严阁老,那些票拟你们没有签字?”顾瓒率先站了出来质问道。

麦福和司礼监几个太监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严嵩。

夏言扫了一眼严嵩,然后望向了麦福。

严嵩慢声回道:“工部的票拟我们签了字,但是礼部和兵部的票拟与原先核算的情况不同,我们没有敢签字。”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整个玉熙宫仿佛陷入了死寂一般。

夏言率先打破了沉寂,说道:“礼部和兵部如果有什么难办的地方,都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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