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逃兵的呼号声在风雪中消散,临海市隔离墙内的战局已陷入僵局。

可就在这死寂的间隙,新的危机悄然蔓延。

逃兵们的倒下,并非终点,反而成了病毒扩散的温床。

那些本已倒地的躯体,竟在污浊的血泊与冰冷的雪地中,缓缓蠕动起来。

一双双空洞的眼眸,重新焕发出病态的红光,死寂的战场上,开始响起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

感染者,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数量在无声无息间,已突破两千大关。

它们不再有男女老幼之分,只有对生者的渴望与杀戮的本能。

在起身的瞬间,这些感染者便开始四处搜寻,它们的目光在地上的武器装备间快速扫过。

随后,用那变得粗糙而有力的双手,抓起地上的长枪或者盾牌等其他武器。

开始在指挥型特殊感染者的命令下,缓缓向着防线逼近。

长枪的枪尖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盾牌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其他兵器也被它们紧紧握在手中,随着它们的脚步声,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伴随着感染者的逼近,防线中的警察还有预备役士兵们,趁着感染者还没到它们发动远程打击的距离,从阵型后方仓皇奔出。

在慌乱中,这些预备役士兵挥舞着手臂,用力地殴打着那些因恐惧而身体麻木、反应迟缓的平民,嘴里骂道:“不想死就快让开。”

平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打得措手不及,捂着被击打的部位,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却只能含泪点头,艰难地挪动身体,试图为士兵让出一条通道。

更多的平民则是被这粗暴的对待吓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对待,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被士兵的怒吼声惊醒,才慌忙地向旁边躲闪。

更有甚者,一些士兵在情急之下,竟用枪托砸向那些阻碍他们前进的平民,嘴里还喊着:“别挡着路,再不让开就打死你!”只为了在感染者到来前,能够再次给予它们一定的火力杀伤。

然而,在黄昏的昏暗光线中,他们的视线变得模糊,精准度也因此大打折扣。

这些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短暂的轨迹,有的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感染者的身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有的则在雪地上溅起一片片雪花,偶尔擦过感染者的皮肤,带起一丝血迹。

面对如此庞大的感染者群体,子弹似乎只是暂时的阻碍,感染者们依然在不断逼近,它们手中的武器也随时准备给予防线上的士兵致命一击。

……

张涵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脸上混合着雪花与汗水的水渍,眼神中却依旧满溢着惊恐。

那种惊恐,绝非源自于防线前那密密麻麻被烧成黑炭的尸体,那些尸体虽惨不忍睹,却已没了生机。

也不是因为空气中那令人作呕、似烤肉又似焦糊的异味,那味道虽刺鼻,却只是感官上的折磨。

真正让他惊恐万分的,是感染者群中那些个头格外高大的巨型感染者。

它们或许是刚刚经历变异,体型还未完全膨胀,仅两米出头,却已足够骇人听闻。

它们的双手紧紧拽着从雪地中捡起的长枪和盾牌,那长枪在风雪中泛着寒光,盾牌上还残留着些许未融化的雪渣,它们站在感染者群的最前方,在风雪与黄昏的加持下,缓缓向着防线逼近。

至于感染者群中是否还潜藏着其他特殊感染者,张涵无从知晓,也无暇去想。

他的视野中,只能隐约看到,感染者群中那些刚刚变异的感染者一边走着,一边笨拙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和盾牌,它们由于刚刚变异,身体还在适应新的肢体构造,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迟缓。

但张涵清楚,一旦它们熟悉了自己的身体,后果将不堪设想。

前面二团的防线已经用血的教训告诉了这些感染者中的指挥型特殊感染者,这看似紧密的方阵,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幌子,一旦与它们陷入肉搏战,杀这些人类,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黄昏的降临,让天色变得昏暗,视线被极大地阻碍,只能隐约看到前方黑压压一片,不断涌动的感染者身影,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朱大常也呆愣地盯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惊恐而难以置信,他猛地扭头,大惊失色地对张涵问道:“张哥,你确定咱们要打反冲锋?”

张涵没有回应,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断逼近的感染者。

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却又瞬间被恐惧和混乱淹没。

感染者距离防线只有短短不到200米的距离了,这还是在刚才武装直升机的火力支援以及防线内士兵们火力全开的压制下才勉强取得的成果。

张涵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强大的火力压制,恐怕这些感染者早就冲进了这些由平民组成的军队中大开杀戒了。

朱大常见张涵不语,心中愈发焦急,他连声催促道:“张哥,张哥,你说句话呀,后面枪杆子顶着呢!”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颤抖得甚至连手枪都拿不稳。

张涵这才回过神来,他猛地抓了一把自己杂乱的头发,用力地扯了扯,似乎想借此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随后,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不冲等死吗,你没看因为刚才你这个麻瓜脑袋干的好事,现在我们背后三个警察盯着呢!”

说着,他越想越气,猛地扬起手,重重地拍在朱大常的脑袋上,那声音清脆响亮,把朱大常的脑袋拍得嗡嗡作响。

朱大常被这一拍打得脑袋一阵晕眩,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手指在头皮上轻轻摩挲着,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委屈地回复道:“张哥,人都要死了,你还打我。”

张涵嘴角一抽搐,看着哭泣的朱大常和旁边默不作声的汤向荣,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缓缓对朱大常和汤向荣说道:“就算要死,那咱仨也是一起死,现在往后跑,基本上不可能。”

汤向荣呆滞的点了点头,那些变异的巨型感染者已经吓得他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本以为那些特殊感染者只不过是皮肤硬一点,又或者体格强壮一点,顶多是动作敏捷一些。

哪能想到跟他妈吃了激素似的,个头蹭蹭的往上窜。

这时,防线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冷酷无情的命令声:“所有武装平民,立即就位,准备殊死一搏!后退者,格杀勿论!”发出命令的三团团长负手站立在人群的后方,神情威严而冷漠。

在他身旁督战的预备役连长望着那些开始整队、准备发起反冲锋的平民,声音中带着不安地说:“我的人也有60多个在防线中。”

毕竟这些士兵都是他的部下,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和梦想。

三团长转过身,淡淡地回应道:“那对你构建的射击阵地会有很大的影响吗。”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充满了冷意,随意的就决定了这60多个预备役士兵的性命。

“没有。”预备役连长回答时,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飘飞的雪花,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压抑住眼中的泪水。

自己曾无数次向他们承诺,要带他们平安回家……

防线前方,听到命令的刹那,张涵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心中瞬间明了,退路已然被彻底封死。

他紧握着手枪,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弹匣,确认子弹上膛无误后,猛地提高了音量,望向朱大常和汤向荣:“拿好手中的武器吧!咱哥仨就再赌一把,看看这条烂命能不能拼出去?”

说完,张涵向前一步,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擦去朱大常眼角的泪水,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语气轻柔的说道:“哭锤子哭,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不哭了。”

朱大常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脸,吸了吸鼻子,嘴上小声念叨着:“那你有本事小时候别尿床啊。”身影却悄悄的跟在了张涵的身后。

随后,张涵又一瘸一拐的走到汤向荣面前,先是伸出双手,帮汤向荣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已经有些脏乱的军大衣,让他的仪容稍微整洁一些。

整理完毕后,张涵才小声而严肃地说道:“一会别瞎鸡巴乱冲,你带着那六个长枪手紧挨着老子,我一定带你们两个活着出去,听到没?”

听到张涵那虽粗鲁却满含关切的话语,汤向荣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嘴唇颤抖的说道:“张哥,你放心吧,我虽然胆子小,但我可不笨。”

“那就好,咱仨这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张涵笑着点了点头,尽管笑容中带着苦涩,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无奈的释然。

随后,他便一瘸一拐地向着前方走去。

密集的人群和膝盖的疼痛,使他的走路姿势显得那么艰难,每一步都仿佛要摔倒在地。

然而,张涵没有让任何人搀扶,他只是想多走几步,在这个世界上再多走几步。

跟在张涵身后的朱大常,眼眶也瞬间湿润,他默默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这几天在末日里经历的那些残忍血腥的场面,如同一场场噩梦,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在那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中,张涵如今这几句关心的话语,于两个学生而言,宛如冬日里的一缕暖阳,珍贵无比,也令他们倍加珍惜。

这一刻,过往种种恩怨情仇仿佛都已烟消云散。

不管张涵之前是何种态度对待他们,又曾如何胁迫,如今三个人的命运,已然紧紧地交织在了一起,真正达到了生死与共的境地。

“所有人发起反冲锋。”当总攻的命令下达。

督战的警察举起手枪,对天连开两枪大喊道:“到了为祖国献身的时刻了,所有人发起反冲锋。”

顿时防线中的枪声与命令声混杂着响起,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一位年迈的老人,腿脚不便,被士兵推搡得险些摔倒。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着,用沙哑的声音哀求道:“同志,我走不动了,放过我吧。”

旁边的警察却毫不留情,一把夺过他的拐杖,怒斥道:“战场上哪有那么多废话,走不动也得给我走!”说着,又是一脚踹在老人的屁股上,老人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拐杖滚落在地,他只能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爬行。

一些年轻的平民,被这场景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他们看着周围的人被驱赶向前,眼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一个小伙子被士兵踢了一脚后,哭喊着:“我害怕,我不想死啊!”

旁边的预备役士兵却毫不理会,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冷声道:“害怕也得上,这是命令!”那小伙子被逼无奈,只能抹去眼泪,颤抖着站起身,跟在人群后面向前走去。

在混乱的人群中,还有的平民试图反抗,却被警察和士兵们毫不留情地制服。

一名壮汉想要挣脱士兵的控制,却被几人合力按倒在地,拳打脚踢,直到他满身是血,无力挣扎,才被拖着向前扔去。

他的妻子见状,悲痛欲绝,想要冲过去,却被另一名士兵拦腰抱住,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拖走,口中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枪声不断响起,有的是警察和士兵在驱赶平民时的威慑射击,有的则是对那些不听命令、试图逃跑的平民的无情镇压。

子弹在人群中无情地穿梭,激起阵阵凄厉的惨叫。这些预备役士兵为了达到更快速、更残忍地驱赶平民向前的目的,甚至连弹匣都懒得更换。

他们继续使用着原本用于打击感染者的特殊弹种。

这种弹种包括穿甲弹和穿甲燃烧弹,其威力之大令人骇然。

一个年轻的女孩被一发穿甲燃烧弹击中腿部。弹头不仅穿透了她的骨骼,还在瞬间引燃了她身上的衣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然而,那燃烧的火焰却如同恶魔的舌头,无情地舔舐着她的肌肤,发出“嗞嗞”的声响。她的皮肤迅速被烧焦,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而她却只能在痛苦中挣扎,直到被身边的士兵粗暴地推倒在地,继续向前方冲去。

还有的平民被穿甲燃烧弹击中头部,瞬间脑浆迸裂,血肉模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而那些被击中腹部的人,则更是痛苦不堪。他们的内脏被穿甲弹弹头搅得稀烂,鲜血和肠子从伤口处流出,他们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却无人能给予他们丝毫的怜悯与救助,只能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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