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一帝两宫
最近,吕后的大哥吕泽有些烦,他为很多世事愤愤不平,他也为很多事情担忧。这天,他找来父亲吕公、弟弟吕释之,父子三人关在房子里聊了一天。
吕泽感叹说:“皇上处事不公,他最近册封了四个同姓王,却没有我们吕家的单子,我对这事情很担忧,所以找你们过来聊聊。”吕泽说完,倒头喝了一杯闷酒。
吕公说:“皇上姓刘,自然要册封刘氏子孙为王,历来如此,天经地义。你不要胡思乱想,到时反而让自己不过去。”
吕泽说:“我没有乱想,我们吕家对皇上是有功劳的。皇上在芒砀山时,缺衣少食,是我们吕家倾尽家财帮助他,后来我们家父子三人又带着家财去帮助他。我还专程回老家募捐,招兵买马,为皇上扩充军队。有了我们吕家支持,皇上才有起步。后来彭城一战,皇上五十六万大军被项羽三万骑兵打得落花流水,皇上孤身一人,逃到下邑来找我,我当即分兵两千给他,又让皇上从困境中走出来。再后来,英布投降皇上,为了扶持、安抚英布,皇上又从我这里分兵两千,送给英布。如此等等,皇上每一次遭受困境,都是我们吕家扶助他。现在皇上得了天下,把我们吕家别在一边,一心一意扶助他们刘家,这让我想不通!”
一直没有做声的吕释之站起来说:“皇上一下子册封四个刘姓王,这是在扶持刘氏势力,皇上不这样做,能坐稳江山吗?皇上的江山已被七个异姓王占了大半,皇上为此能不早作打算吗?”
吕公也说:“我赞成释之的说法,皇上册封刘姓王是可以理解的。”
吕泽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大声说:“你们只知道皇上这样做天经地义,你们为什么不想想皇上这样做,除了天经地义之外,是不是还有点其他用意呢?”
吕泽这样提醒后,吕释之、吕公都不做声了!
吕泽继续说:“皇上这样做还有没有防备我们吕家的用意?如果有,皇上为什么要防备我们吕家?你们知道,我们吕家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我们没有非分之想,皇上为什么要防备我们吕家呢?我的老父亲、我的好兄弟,你们好好想想吧!”
吕泽一番话让吕公、吕释之不安起来!
吕公沉思了一会,便说:“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担忧了!皇上为什么要防备我们吕家?说明皇上不相信吕后了,说明太子的地位有隐忧了!”
吕公说完,长叹一声!
吕释之没有吱声,但样子很悲伤!
吕泽继续说:“皇上今天已经有八个皇子了,这八个皇子中,皇上最宠爱的是三皇子刘如意,三皇子的母亲戚夫人也受到皇上的百般宠爱。这一切都说明吕后与皇上已经很生疏了!这不值得担忧吗?”
吕释之补充说:“照这样推测,太子地位不牢。”
吕泽忧虑地说:“不是推测,而是确实如此。你们想,皇上与项羽争天下时,吕后关在项羽的军营里从军营回来后,皇上还是让吕后在家留守,却带着戚夫人南征北战。这前后四年时间,吕后都没有在皇上身旁,都一直是戚夫人陪伴在皇上周围。皇上为什么不带吕后在身边,而要带戚夫人在身边,皇上难道没有想法吗?”
吕泽越说越忧虑,原本两个不忧虑的男人也被吕泽说得坐不住了。
吕公围着房子不住地转圈圈吕释之围着自己身旁的那把椅子转圈圈!吕泽望着两个转圈圈的男人喊道:“刚只顾转圈圈有什么作用呢?我们应该想办法应对!”
吕泽这一声喊,两个转圈圈的男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都傻傻地相互对视着!
吕泽冷静下来,慢慢说:“不要傻傻地站在那里了,我们坐下来,喝口茶,再作长远打算!”
吕公、吕释之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来。
吕泽沏茶,又将茶水递给两人。两人接过茶水慢慢饮了一口,都没有做声。
吕泽说:“我们应该把吕后找来,一起商量!有些事情吕后比我们还清楚,听听吕后怎么说,我们才会知道怎么做。”
吕公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说完,吕公稍微想了片刻,又说:“只是吕后出宫不是很方便,弄得不好,引起皇上猜疑。”
吕泽说:“我们谨慎一点是应该的,但不能因为谨慎,就什么事情也不敢做!”
吕释之说:“派个办事细心的人进宫,见见面,说完话就让吕后回宫,这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事情!”
吕公说:“那只好这样了!”
不一会,吕后来了!
父子三人见了吕后都起身施礼!
吕后说:“在自己家里,不要拘究礼节!”
吕后落座后,父子三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吕后笑着说:“父亲和两个哥哥找我来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你们尽管直接说好了,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
吕公望着吕泽说:“还是吕泽说说吧!”
吕泽站起来,又向吕后施礼,然后才说:“最近,皇上册封了四个同姓王,我们父子三人有点担心,担心吕后在皇宫里是不是有些不愉快!”
尽管吕泽说得很模糊,吕后还是听明白了。吕后说:“你们的猜测,有些道理。不过,事情还没有到值得担心的程度。有些事情,我在皇宫里能掌控,请兄长与父亲不要牵挂!”
吕后轻描淡写,但吕氏父子三人听过了却是提心吊胆。吕释之说:“皇后请不要忧虑,在皇宫之外,有我们父子三人。皇后有些什么事情,只要传递个信息给我们。我们会竭尽全力,决不让皇后在皇宫里受半点委屈!”
吕后笑着说:“兄长言重了!妹妹在皇宫里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兄长与父亲担忧!”
一直没有做声的吕公说:“我们知道很多事情无需我们多言,只是我们不了解皇宫里的情况,才有些担心,既然皇后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们就放心了。我要多言的是世间的事情,得不到的不要强求,得到了的要尽力维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舍得放弃一部分。只有放弃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才有能力维护得到的东西!”
吕后仍然笑着说:“老父亲在替我讲孟子!”说得一家人都禁不住笑了!
笑过之后,吕泽还是忧虑地说:“戚夫人长期跟在皇上身边,那些跟随皇上南征北战的将军会明白皇上意图。戚夫人也会趁机与那些将军们接触,这些事情,吕后又很难清楚的知道,所以,吕后还是要多留意!”
吕后仍然笑着说:“皇上带着戚夫人在身边四年了,那些将军们自然与戚夫人相熟悉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皇上留我在京城管事,我也不会闲着。我会与京城留守官员多接触,以求得他们的理解。”吕后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吕氏父子三人才算把心放踏实了。
吕泽思考了一阵,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留守在京城里的那些官员,特别是萧丞相这样的大官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应该多亲近,还有那个叔孙通,也应该多走走!”
吕泽试图还要继续说些事情,被吕后制止了。吕后说:“我出来有些时间了,我要尽快回宫!”
吕氏父子三人连忙起身,恭送吕后回宫!
吕后刚刚进宫们,被刘邦身边的太监发现了。吕后出宫的消息,刘邦晚上就知道了!
韩信被贬为淮阴侯,心情极其糟糕,整日围着一张手画的地图转圈圈。
这是一张韩信自己手画的地图。画的是当年刘邦与项羽在广武涧对峙的军事地图。说是军事地图,又不同于一般的军事地图。
这张地图没有具体军事标识与具体山川地形。只是横竖划着几条直线,中间表明楚河、汉界,上面有几颗红黑相间的石子,旁人根本看不懂韩信这是在干什么,而韩信本人却乐此不疲。
这天,韩信又在这张画图前沉思!
韩信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会儿,又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地图发笑。笑够了,又自言自语地说:“项羽军事实力强于刘邦,又善于指挥作战,怎么就在这广武涧一败涂地呢?”
韩信百思不得其解!韩信不住地唠叨:“项羽从军事角度看,是完全有把握战胜刘邦,却反而被刘邦打败了,这是为什么?”
韩信突然恍然大悟,说:“项羽不是输在军事上,而是输在人品、人格上。项羽自恃军事实力、军事指挥才能,都远远在刘邦之上,所以,要与刘邦光明正大、光明磊落地争天下而刘邦认为自己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是项羽的对手,要与项羽光明正大、光明磊落地争天下,就是找死。所以刘邦不屑于与项羽光明正大地争天下,刘邦只想玩阴谋诡计而项羽又不屑于玩阴谋诡计。最后因项羽玩不过刘邦的阴谋诡计,所以在广武涧一败涂地!”韩信想明白这个问题,应该是一身轻松的,但韩信没有这种感受,反而无限惆怅!此时的韩信不是为项羽惆怅,而是为自己惆怅。韩信由项羽与刘邦争天下失败而告终想到自己。自己与项羽一样,自恃军事才能杰出,不拿刘邦当人物看待,最后也败在刘邦手里。
韩信感叹说:“有本事的人自恃清高,而瞧不起有没有本事的人,其结局必定是自恃有本事的人一败涂地。”
韩信想到这里,一把抓起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图,准备撕个粉碎,这时,有人进来报告说:“皇上到了!”韩信措手不及,只得将地图重新放在桌面上抚平。
韩信还在弓着身子抚平地图的时候,刘邦一脚已经跨进门里来了,看见韩信弓着身子,不明就里地说:“韩将军,你这是在向我敬礼吗?”韩信非常狼狈地说:“是的!正准备给皇上敬礼,不想身子弯腰的幅度太大,惊得桌面上的纸张飞了起来,我只好慌忙去捡纸张。所以,这个敬礼,就这样不伦不类!请皇上宽恕!”
刘邦听了哈哈大笑!
刘邦迅速靠近韩信,强行拿过韩信手里的那张地图,看了一阵,严肃地说:“韩将军,这可不是一般的纸张,这应该是一张军事地图!”
韩信一惊,佩服刘邦的眼里,便不安地问:“皇上怎么知道这是一张军事地图?”
刘邦说:“这上面横竖几条直线,这是士兵进军的线路图这中间一块空挡,是两军对峙在一道沟坎之间这散落在桌面上的红黑石子,应是两支军队的统帅将领。韩将军,我判断正确吗?”
韩信感叹说:“皇上真乃圣人!说得一点不错!”
刘邦接着说:“我只是不知道韩将军此处画的是那一次军事战役?”
韩信更加吃惊,没有想到刘邦判断力如此惊人!韩信此时才意识到,刘邦真乃圣人!这一次是真心佩服!前面一句,是虚伪的恭维!
韩信由此只得如实告诉刘邦:“这张地图,画的就是皇上当年与项羽在广武涧的军事地图。”
刘邦笑着说:“韩将军在研究军事案例!”
韩信有些难堪,慢慢说:“闲得无聊,便找些过去的军事案例做研究,以此打发孤独的时光!”
刘邦望了韩信一眼问道:“韩将军在研究军事案例,那么,我问韩将军,我与项羽比较,我为什么取得胜利了?”
韩信说:“这个问题皇上已经告诉过我们,皇上能战胜项羽,在于善于用人!”
刘邦笑着说:“我是这样说过。我再问一个问题,我与我手下的那些将军相比,如何?”
刘邦问的这个问题太笼统,刘邦是有意测试韩信的机智,不想韩信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这个问题皇上也曾经告诉过我们。皇上说,皇上手下的那些将军是猎狗,而萧何就是那个指挥猎狗追击猎物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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